第157章 故人难相认

黄昏雨后，几滴雨滋润了这片干涸的土地。梅花花瓣上，浸染着薄薄的雨水，格外清新。

        当零露下山之后，穿行过每一座郡城，每一寸土地。都会看到万言书的存在，百姓们都在纷纷议论。

        “零儿，你大病初愈，还是静养为妙。”子卿为她披上一层天青色披风，关切的说道。

        此时此刻的零露，只想找到子政。她要亲口问一问，是不是书帛上所言，都是真的。

        从青要山下的城镇一路走来，零露的精神有些恍惚。及至沿着汾水南行，半个月后来到三川郡后，零露终是病倒了。

        子卿安抚好零露之后，便独自一人上街去抓药材。三川郡原本为韩国的地界，是中原的中央枢纽地段。

        药铺内，子卿抓好药之后，才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得老板的声音道：“姑娘，这桔梗刚刚卖完——”

        “我走了很多店铺，都说没有桔梗，究竟怎么回事？”白衣姑娘质问老板，老板确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子卿折返回来。将手里的一包草药递给白衣姑娘，说道：“这里是积雪草，药效比桔梗好的很多。”

        白衣姑娘道谢之后，便抬步离开了这里。子卿见状，忙追过去，压低声音道：“难道你还不明白？这明显是有人不让你买到桔梗……”

        她看着子卿，眼神里带着疑惑。子卿浅浅一笑：“我记得你，半个月前在沛县的时候，你曾经出手阻止了项羽和王贲的战争。”

        听得子卿所言，她不觉起了一层警惕之心。遂上下打量着子卿，顿觉与秦皇子政的样貌有几分相似。

        “你莫不是蜀王殿下，赵子卿？”

        “姑娘到是聪明，”子卿笑着道，“我想问姑娘的是，桔梗清热解毒。姑娘为何要买这味药？还被有心之人囤积了起来？”

        话说到这里，她方才放下了戒备之心。早先她曾经听闻，子政将弟弟子卿封做蜀王，负责西北与中原的交通贸易。

        为人随和，淡泊名利，是世人对子卿的评价。于是她便行礼道：“小女虞氏，小字妙弋，见过蜀王殿下。”

        原来项羽自那日与王贲搏杀之后，又添了新伤。云霓的死，对项羽打击很大。妙弋便四处寻医，要桔梗为项羽散去体内的热毒。

        谁曾想几座城镇，都没有桔梗。就是方才子卿所言，到是提醒了妙弋，看来的确是有人知道此事，故意买断了所有桔梗。

        这个世界上，有能力这么做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当朝圣上子政。看来他要杀死项羽，的确是费了一些功夫的。

        积雪草亦是名贵草药，只是价钱太高，妙弋没那么多钱。看到子卿慷慨相赠，不由得感激涕零：“妙弋他日，定当报答殿下大恩！”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之后，便各自分开了。谁知却见一个黑甲将军，正在大肆搜购所有的药材。

        “将军要这些解毒的草药，难道是军中有人中了毒？”妙弋走过去，故意有此疑问。

        “本将军奉命行事，哪里容得你这个小女子插话，滚！”说话的人正是王贲，他奉旨将所有解毒草药，统统买走，其实就是为了要项羽无药医治。

        风吹来，妙弋眼眸中渗透出复杂的神色。让王贲再次想到了江沅，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妙弋身上的淡淡书香。

        一片阴云，遮掩着天空中的云脉。几粒雪花飞过，宣告着寒冬的降临。琉璃瓦顶，很快覆盖了一层白白的雪痕。

        妙弋拿着积雪草，与子卿一起前去探视受伤的项羽。驿馆内，子卿本不愿出手相救，只因项羽成了一步废棋。

        然则看到妙弋精心照顾项羽的情景，子卿竟是不由得想起了零露。当初自己也是想尽法子，将零露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何况现在项晴还未寻到，说不定这项羽还有些利用价值。于是他便为项羽打通经脉，输送灵气。

        看到项羽渐渐红润的脸颊，妙弋的眼角露出宽慰的笑容，对子卿千恩万谢。子卿只是淡淡道：“你带着他且先离开这里，定要找到项梁。”

        之前就曾听说，项羽有一个叔父唤作项梁。也是一个武艺高强之人，可以作为自己的助手，也许项晴也在那里。

        妙弋雇了一辆马车，便搀扶着项羽悄悄的离开了这里。目送着妙弋的马车渐行渐远，子卿方才抬步转身。

        谁知这时，子卿刚巧看到街头栩栩的身影。她正在墙头张贴着什么，身后跟着的樊哙，亦是伴随左右。

        看来这万言书，的确是栩栩所散发的。想来是为了救出哥哥吕泽，方才故意这般恶语子政的。

        于是子卿一面走过去，揭下布帛，一面故意问栩栩：“栩栩姑娘因何诋毁皇兄，你要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是皇族，怎会知晓我们百姓的苦楚？”栩栩提起这件事儿来，不由得恨的咬牙切齿。

        回想着方才妙弋送走项羽的那一幕，子卿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辗转问道：“项羽可以帮你的，你如何要亲自动手？”

        “要你管！”栩栩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咬碎银牙，当时想着，要立刻追过马车去找到项羽的。

        既然项羽不在乎自己了，那么自己便想法子救出哥哥。这万言书已经发出去了很多，百姓们都在下面纷纷议论。

        “伐无道，诛暴秦”这样的口号，很快在民间流传开来。再加上从前吕家收留项羽之后，便引发了大火。

        于是“亡秦必楚”的谶语再次四散传播，大家都说是秦皇子政铲除项氏，打破那个谶语。

        入夜，天空中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像是琼花一般的晶莹。

        刚刚回到王宫的子政，听到这些流言，立刻恼羞成怒。着赵高起草诏书，将民间的典籍书册焚烧殆尽。

        他以为是百姓们书读得多了些，自然开始胡说八道。徐福还在旁边提议，不如杀死几个读书人，也好以儆效尤。

        子卿连夜入宫请见子政，并为读书人求情，这万言书实乃吕家所为。“其实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吕泽能够平安。”

        只是面对这样的言论，子政根本无法承受。他一拍桌案，吩咐王贲抓捕读书人，一时之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此时子卿似乎看到了徐福得意的坏笑，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如果要是复仇的话，这份代价还真是太过血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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