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活不长了

苏禾话音刚落，微敞的窗扇被寒风吹开，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封允宸的心似也跟着一震，脸色不觉一沉：“胡说！”

        待慢慢止了咳，苏禾咬牙将血咽回去：“放心，若我真的要死了，定会告诉你，让你不安，方才我只是呛到了。”

        她缓缓起身，看了眼窗外后再回头看向封允宸：“再陪我出去走走吧。”

        见她无事，封允宸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闷得紧。

        屋外。

        苏禾跟个孩子似的捧撒着雪，自得其乐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封允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苏禾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

        薄暮时刻。

        二人出门去了长安有名的酒楼用晚膳。

        点菜时，苏禾将封允宸平日爱吃的菜点完后，忽然问道：“你可知我喜欢吃什么？”

        封允宸一愣：“稻团，丰糖糕，细馅夹儿。”

        这些都是他记着苏禾吃的最多的。

        然而苏禾却摇头：“那些都是你买回来的，我真正喜欢吃的是，长安街尽头那家梨花酥，嫁于你之前，姐姐和父亲回府时都会给我带。”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遗憾：“嫁于你之后，便再也没有吃到过。”

        封允宸倒茶的手一顿：“用完午膳我便带你去买。”

        说话间，小二将小食端了上来，苏禾夹起一块儿放进封允宸碗中，自己又夹了一块儿。

        “那家店五年前便没了。”

        闻言，封允宸再不知该说什么，而苏禾也没有再提。

        用完晚膳后，两人在街上逛着消食，却不想遇见正从绣庄里出来的宋映岚。

        宋映岚看着苏禾挽着封允宸的手，神情有些僵硬。

        苏禾没有松手，更像是没瞧见她一般紧靠着封允宸：“夫君，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府吧。”

        说完，她拉着一脸凝重的封允宸就走了。

        这一路，两人都很沉默，此前温馨的气氛竟似遇见烈日的雪一般化开消散。

        回府后，封允宸将苏禾送回房后欲离开，可再一次被她拉住：“你说过，这一月要陪我。”

        “我还有事。”封允宸沉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苏禾心头一涩，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愿放手。

        一时间，心中的焦急、不舍和悲伤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呼吸变得沉重，脸色渐白，不断地咳嗽起来。

        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封允宸心头的怒气霎时消散的只剩担忧：“风寒还没好吗？”

        府医来来回回三四次，药也喝了，按着以往，她早该痊愈了。

        苏禾以锦帕捂着嘴，摆了摆手，平复呼吸后无力一笑：“我说过的，许是好不了了。”

        封允宸的面色一沉，眼底尽是不悦。

        “阿宸，若我真的要死了，你还会同我和离吗？”苏禾看着他，字字都藏着些许期盼。

        见她还能问这般玩笑的话，封允宸松了口气，却又带丝余怒：“会。”

        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像一把刀子捅进了苏禾的心窝子里。

        她忍着心尖的剧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朝床榻走去：“好累，我想休息了。”

        将被褥盖在身上后，眼泪倏然布满了她整张脸。

        苏禾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半晌，身后传来窸窣声响，熟悉的气息带着暖意渐渐靠近。

        封允宸没有走，他留了下来。

        但苏禾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他，而被她紧捂着唇的那一寸被角，早已是鲜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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