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野老人

快到山顶的时候，四周不时会传来“砰砰”巨响。可以看到路上散落着残枝断木，和碎裂的冰块。树枝因为结冰过载，树干承受不了重量被压断而掉落下来，像一颗炮弹重重砸在地面，碎冰四处飞溅。

        我捡起滚落到脚边的冰坨，足足有我一个手掌大，这要是砸到头上，后果不堪设想。头顶上方，很多树枝已经延伸到路中央。默默地祈祷它不要掉下来，因为就算掉下来了，我们也来不及跑，只能自求多福。

        掉落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前后夹击，机关重重。只能双手捂着头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险象环生的地方。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砰”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晓丽的一声尖叫。

        我后背一凉，心想，坏了。

        连忙转身，只看见走在中间的赵君倒在地上没有动弹，身旁是散落的树干，还有大块的冰坨。

        我们俩赶紧跑过去，我扶起赵君肩膀，血顺着头发流了出来，翻开头发，头顶被砸出手指大小的洞，血肉模糊。

        平时大大咧咧的吴晓丽被这一幕吓哭了。

        “赵君，赵君，”我喊了两声没反应。

        晓丽带着哭腔，“赵君，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和晓丽把赵君拖到空旷的地方。

        “小丽，你来扶着”

        “你把毛巾用力按在她的伤口上，”我从包里拿出毛巾递给晓丽。

        掏出手机本想寻求帮助，可山里没有信号，慌乱中不知所措。

        容不得有半点耽误，我跑到路边，捡起大块冰坨，随机选了一个行李箱，把它砸开。在里面找到一张浴巾和几件厚实的衣服，还有一顶小孩戴的毛线帽。

        把浴巾铺在赵君旁边，再用衣服垫在上面，做一个简易床垫。把赵君台到上面，又在她身上盖了几件衣服，伤口上压着毛巾再带上帽子。系紧浴巾首尾两头，把整个人裹在里面。

        我又跑到树林里，摘了几根一米多长的树枝，把树枝上下叠在一起就是一个原始的担架，把赵君抬到上面，用剩下两件衣服把她的身子和双脚固定在树枝上。

        就这样，我跟晓丽人手一头抓住树枝，拖着赵君加快脚步往山顶上走去。

        一路走，晓丽还不停喊着赵君的名字，她说在荒郊野外，如果有人晕倒了，要喊着他回家，要不然丢了魂，过后就算醒了也是个疯子。

        我们加快速度，只见山顶方向飘起了一缕青烟，那里肯定有人家，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终于找到冒烟的位置，此时天色逐渐变暗。顺着冒烟的方向，在路边的坡上有一座木房，青烟正是那里冒出来，屋子里还闪着微弱的亮光。

        我们朝着房子走去，这时一只大黄狗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拦住我们去路，咧着牙狂吠。

        我们站在原地不敢移动，这时房门打开，一个人站了出来，离得远，只能看清轮廓。

        “你们是哪个，有哪样事？”

        我只能凭借声音辨别是个男的，“大叔，我们有个人被树砸到头了，麻烦你帮帮忙。”

        那人往侧面移了两步，探着头，于是快步向我们走来。

        走近才看清，一位60出头的大叔，个子不高，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皮肤黝黑，嘴里叼着旱烟。

        大叔一脚把狗踢开，直接绕到我们身后，掀开浴巾看了看。

        “昏过去好久了，哪里伤到没有？”

        “没多久，就在前面被落下来的树砸到头了，流了很多血。”

        “快点，抬到屋里去。”

        我快速地解开固定在树枝上的衣服，抬起赵君的肩，大叔抬脚，往大叔家走去。经过堂屋，进了左边的厢房，把赵君直接放到床上。

        大叔点了根蜡烛，滴了点蜡油固定在床沿上。

        “你们把她身上东西全解开”，大叔说完，大步走出门外。

        我跟晓丽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东西全部解开，赵君还昏迷不醒，面色有些惨白。我摘下她头上的帽子，毛巾已经全被染红，血还没干。轻轻地翻开毛巾，血不流了，但伤口还是触目惊心。

        没一会儿，大叔跨进门槛，右手端着装满水的瓷盆，盆里的水飘着热气，左手拿了一个白色布包。

        “小伙子，把板凳拿过来。”

        我搬过板凳放到床前，大叔把盆和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面，又搬了另外一根凳子在枕边坐下。

        透着蜡烛微弱的光，大叔拿开被血染红的毛巾，看了看伤口，转身打开凳子上的白布包。看到里面的东西，我和晓丽对视，张大嘴巴，又惊又喜，这下赵君有救了。

        白布里包着纱布、棉花、剪刀、镊子、还有像鱼钩的东西和一卷黑色的线。大叔又从衣服两边兜里拿出两瓶没有标签的水，还有一个小碗放在凳子上。

        我和晓丽在旁边大气不敢出，傻傻的干看着。

        大叔取了一块纱布，放在盆里蘸湿热水，然后清洗赵君的伤口，伤口清晰可见，皮肉分离。纱布染红了，再放到盆里透一下继续擦。血水顺着头发流到床单上，晓丽拿衣服垫在赵君头下面。

        “小伙子，把这三个东西放到碗里，再倒点酒精进去”，大叔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白布里面的东西。

        按照大叔说的，我先把镊子取出来，再用镊子把有点像鱼钩东西和黑线夹出来放进碗里，倒满酒精，镊子也放了进去。

        大叔说：“还好伤口不深，再深点伤到骨头，那我就没得办法咯。”

        吴晓丽说道：“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幸好碰到大叔，要不然我们都不晓得怎么办。”

        大叔又说：“昨天也有一个男的，走小路从山上摔下去的，手摔断了，我救不了，给他上了夹板就下山了。”

        我一脸惊恐，感叹我命大。

        “我在这住了大半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天气，不晓得这几天还要出啥子事。”

        洗完伤口，大叔拿着一瓶水，直接往伤口上到倒，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白泡，还伴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擦掉泡沫，大叔从盆里拿出镊子和其他两样开始缝合，手法很娴熟。

        伤口处理好后，大叔拿出几片药给吴晓丽，让她喂给赵君喝，说她睡一觉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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