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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1、出走

        陈良把大凤接出派出所,打的士回家。车后座上大凤紧缩着身体尽量远离陈良,进了家就呆坐在沙发上,神思恍惚,一言不发。陈良心里发慌,以为大凤叫警察吓傻了,就晃晃她,没想到这一晃仿佛接通了机器的电门,大凤哇地一声哭开了,不是那种受了委屈的可怜女人的哭,而是凶狠的又哭又闹:“陈良,我跟了你真是三辈子没积好,瞎了眼了!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让人欺负。”把头朝陈良撞去,“我不想活了!”

        陈良抱住大凤,劝她冷静,还说砸车的事不用担心,杨云答应找李森,不让他再提什么赔偿损失了。

        “你别杨云杨云地不离嘴,杨云是你什么人啊!人家是大款李森的女人,你跟她什么关系!”

        “杨云原先跟咱家是邻居,一直关系不错,对小丹也很关心,帮过咱多少忙!别往歪里想好不好?”

        “跟你是邻居,跟我不是,我不认识她!关心小丹,她谁呀,莫不是想当小丹的后妈?”

        “你胡说些什么!不是人家杨云出面,你现在还蹲在派出所里呢!”

        “你混蛋,谁让你找杨云帮的忙?我宁愿蹲大牢,也不沾那个骚女人的光!你到底跟她什么关系?你说!”

        陈良忍无可忍,打了大凤一耳光,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大凤哭着扑上来:“姓陈的,你胆子不小,敢打我!”挥着双拳就打陈良。女人拳头没多少劲,可没头没脑急风暴雨般地捶过来,也叫人受不了。陈良被打急了,推了大凤一把。大凤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呜呜地大哭起来:

        “你们都来看啊,陈良打人了!”

        陈良上前捂住大凤的嘴:“行了,行了,姑奶奶,求你了,别扰得四邻不安!”大凤一把挠向陈良的脸,要不是他躲闪及时,肯定会血淋淋地挖下肉来,但皮肤还是被指甲浅浅地挠上了,现出几条红色的伤痕。

        陈良顿足:“这日子没法过了!”气恼地去卧室里收拾了几件衣服,又进卫生间拿盥洗用品时,大凤堵门,凶声凶气地问:

        “你要去哪?”

        “出差!”陈良抓了条毛巾塞进旅行包,挤出卫生间的小门。

        陈良拎着包出了门,一辆出租车放缓车速靠上来招徕生意,他摆摆手。不知不觉来到干道上的公交站。一会儿,来了辆103路,载了不到一半乘客。他从来没坐过103路,不知道它通往哪儿。不过想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目的地,就上了车。

        公交车行驶在橙色光影映照的街道上,有情侣在路边林荫道上勾肩搭背走着,还有一对就靠在电线杆上亲吻。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只是没有眼下年轻人这么大胆。他和大凤谈恋爱都是躲着人,在树丛里或建筑物后拥抱亲吻。

        车是开往东郊苗圃的,还有五六站,车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司机是个中年人,回头望了他一眼,可能是有些寂寞,想跟他聊聊吧。陈良没心情说话,正好又到了一个停车站,赶紧下了车。

        陈良在路边站着,心头一片茫然。马路上很安静,只有一辆摩托车歪歪扭扭地开过去,车手可能是喝醉了。

        我真可怜,混了大半辈子,混得无家可归了。陈良想,内心不无悲凉。他拿出手机,点到通讯簿。他所有的关系和朋友都在上面。他问自己,黑天半夜的,我还能跟谁打电话呢?

        2、晚妆红酒旅行箱

        杀人游戏还在进行中。在随后的游戏里,杨云领到k成了警察,在四个警察睁开眼确认杀手时,她成功地报复了贺妍,鼓动同伙把她当杀手灭了。11点多,她推开自己的家门,见客厅里灯亮着,有些奇怪,李森从来没这么早回过家。

        李森脸色很不好,莫不是让那个金小姐给死缠上了?哈,自作自受!或者,是因为他的车叫大凤给砸了?

        “你的车呢?我怎么没瞅见?”

        “哦,送修理厂了。”

        “怎么,撞车了?”杨云故意问。

        “让人拍了砖。”

        “你别再追究那个砸你车的女人了,一个下岗职工,怪可怜的。”

        “噢,知道了。”李森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也不追问杨云怎么知道内情的。他不问,杨云也懒得解释,丢下包,甩掉高跟鞋,拿了浴衣去洗澡。

        她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先洗头,又洗身子,温暖的水流冲着她的敏感部位,几个小时前,她和陈良在车上拥吻爱抚时,两腿间曾有过瞬间的湿润。她眯上眼,水流仿佛一个男人的手,带给她一种久违的快感。她带着浑身的热汽,站在镜子面前,面如桃花,目横秋波。她取出唇膏,对镜凝妆。是雅诗兰黛的新品纯色丝绒口红,再配上纯色水晶唇蜜,不那么艳,闪着水样的嫣红色彩,晶莹剔透,十分迷人。要睡觉了,她还化妆,显然不是供李森欣赏,是给她的梦中情人吧?她觉得自己有点儿傻。她说过,他不会爱上陈良。当今这世道,陈良只是个家务缠身的普通男人,离锦衣玉食香车金屋的成功人士差得太远,她爱他不合潮流。可今天又主动诱惑了他。为什么呢,是自己太寂寞了,还是内心真的忘不了他?

        “梆梆梆”,李森敲门。

        “干什么?”她问。不可能是等着上厕所,这房子有两个卫生间。

        “你洗好了吗?我有事跟你商量。”

        “等会儿。”她没好气地说,开始用浴巾擦干头发。她不想马上用吹风机,专家说那对头发不好。他能有什么事?难道是良心发现,想起来夫妻两三个月没行房事了,想表示表示?

        “我不会让他的脏手碰我——那只摸过金小姐银小姐天知道多少骚女人的手!”杨云暗暗下了决心。

        她裹着浴衣出了浴室,坐在单人沙发上,她有意没穿内裤,两条光洁的玉腿从浴袍里裸露出来,跷着二郎腿。她要让他知道,家花也同样很美很香!李森似乎被她的美艳吸引,起身给她端来一杯红酒,她矜持地接过来,嘴唇象征性地碰了碰杯沿,又放下了。

        李森坐在她对面,微笑地望着她,忽然捏起她纤巧白嫩的左脚,啵地吻了一下大拇趾。杨云心头一酥。这臭男人真是玩女人的高手。她不禁皱皱眉头,收回脚。心里想,假如他硬要上我,怎么办?是给他一个耳光,骂他流氓,还是半推半就?毕竟,她有好久没做爱了。

        李森并没有继续行动,展开双臂,全身重心后移,歪在沙发上,两眼空虚地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这时她才发现丈夫脸色很难看,仿佛刚从赌场里被撵出来的输得吊蛋精光的赌徒。

        “出事了。”他喃喃道。

        “什么?”

        “出事了。”李森改为向前倾斜的坐姿,一只手抖颤地摸起茶几上的中华烟。

        “多大的事,看把你吓的!”杨云说。一时间把两口子之间的怨恨暂且抛在脑后,语气充满了关切。

        “谁也想不到的事,竟然出了!”李森抽出一支烟,慢慢在手指间转着。

        “说啊,到底哪儿中了一箭?”

        “窦书记被双规了。”

        “他双规跟你有什么关系?”

        “鼓风机厂那块地是他一手操作,才低价拿下的。”

        “是吗?”

        “我这方面没出任何问题,他是被他的小情人害的。我见过那女人,长得有点儿像台湾的大s,天生的风流货色。窦书记叫她给迷住了,又是给她的公司批条子贷款,又是帮她拉项目,也不注意遮人耳目。结果让人家捅到中纪委。听说这一次是上面派人直接来查的他。这家伙表面上牛皮哄哄的,一双规就吓坏了,什么都说!结果,把我也抛出来了!”

        “你给他送了多少?”

        “不多,也就几百万吧。”

        “你打算怎么办?”

        “有人递出信来,让我赶紧人间蒸发。先躲过风头再说。”

        “你躲了初一能躲十五?还是等着人家找你,把问题说清楚吧。行贿罪一般判得很轻。即使判了,也会缓期执行。”

        “我不能去见那些人,否则我会死得很惨。这里面水很深,还牵涉到别人,更重要的人物”

        “好啊,李森,你好自为之吧。”杨云起身,她突然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也许夫妻间的对话会被窃听;或许马上就有人敲门,来请李森去协助调查。她进卧室匆匆套上外衣,重新来到客厅时,李森正在穿皮鞋,身边多了一个贴满航空标签的行李箱。看来他是准备远走高飞了。一种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终于摆脱李森,摆脱这种被外人羡慕的所谓的幸福家庭的幻影了。他最好马上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警察逮到你时,别说我没劝过你投案自首。”

        “放心,警察逮不到我。”李森说,把一张银行卡放到茶几上。“我还需要你帮我个小忙。这是酬金。”

        “算了吧,我可不想扯进去,更不会要你的黑钱。”她把卡猛一推,差点儿掉下茶几。

        “这可是五百万啊。”李森把卡又推到她面前。“其实很简单,如果有人让你去认一具尸体,你就说是我就行了。”

        “什么什么?”杨云疑惑地眨眨眼。“

        “我想你听得很清楚了。”

        李森说着提起行李箱,拉开房门后愣了片刻,仿佛是留恋地回头扫了一眼,砰地带上门走了。

        3、计划脱颖而出

        杨云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动弹。刚才发生的一幕好象是场梦。李森突然就陷到一个案子里去了,很有戏剧性。不过,仔细想想,他出事并非偶然,他一个小科长,怎么会混成一家大房产公司的老板,走得肯定不是正常渠道。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一直游走在政策、法律的边缘和盲区之间。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脚?她面临的问题是,李森出事,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变化?

        她仔细想了想,她应当不会损失什么。房子的产权证是用她的名字登记的,她每月有不错的固定收入,生活上并不依赖他。而且,两个人早就同床异梦。他出不出事,真的与自己无关。

        道理是想通了,她想自己应当放松,情感却不听指挥。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儿心理准备没有。她闭上眼,回首往事——李森这混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下海经商;挣了钱就烧包,就夜不归宿,拈花惹草,这倒也罢了,他竟然敢违法乱纪!结果搞得家不是家,人不是人!

        怒火突然就燃烧起来。要是李森不走,还在她跟前,她会甩开巴掌使劲扇他,用电熨斗砸他的脑袋。她气恼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平静地放他走了!她起身忿忿地转了两圈,感觉额上有根大筋霍霍直跳,头随之剧烈地疼痛起来。

        她进卫生间,接了杯饮用水,拉开镜柜,找出多虑平,想赶紧吃了睡觉。她正往手心倒药片,一阵洪亮的音乐扑来,她吓得一哆嗦,瓶子掉下来,药片撒了一地。

        杨云愣了愣,才意识到是手机的和弦铃声。她去客厅接电话,一瞧来电显示,是陈良打来的。她松了口气,接通。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陈良说,声音低沉。“说话方便吗?”

        “方便。”她说,干咳了一下嗓子。

        “能出来吗,我想见你。”

        “想见我?”杨云沉吟片刻。她很高兴这时候能有人把她从烦恼中拽走。“好啊,好啊,我也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呢!”

        “去上岛好吗,北京路那家?”

        “ok,不见不散。”

        她放下电话,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把头发梳整齐,又戴上一串珍珠项链。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去他妈的李森,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凭什么心情不好!为你,你配吗?臭奸商!

        杨云泊好车,走进上岛咖啡厅。侍者迎上来:“小姐,里面请。是一位吗?”她笑笑说:“有人等我。”她在厅里转了一圈,才发现陈良躲在一个被植物遮掩的角落里,默默地喝着冰水,身边的座位上丢着一个黑色帆布旅行包。

        她在陈良对面坐下:“你带着包,准备出差?”

        “噢,是。”

        “几点的车?”

        陈良看看手表:“还有时间。”

        侍者过来,杨云点了一杯兰山咖啡,陈良要了喜力啤酒。她突然发现陈良脸颊上有几道细长的的红色痕印,仿佛是被女人的长指甲抓挠的。她心里有了底。

        “又和大凤吵架了?”

        “没有,没有。”

        “说吧,为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把你都赶出家了?!”杨云敏锐地看看他的旅行包,“你不是出差。干你们这行,又不是当警察,或者跑生意,用不着大半夜急火火地赶车吧?”

        陈良无言,默认了。

        “是不是跟我有关?”

        陈良只好点头。

        杨云吃吃笑了:“大凤吃醋了?”

        “我告诉她,咱们只是好朋友,她不信。你好心好意帮了她,她还胡乱猜疑,真把我气坏了”

        “人家也没猜错啊,你不是吻了我吗?”杨云故意道。“而且,你还”

        陈良脸一热,眼睛从杨云高耸的胸部收回,羞窘得说不出话来。杨云咯咯笑起来,“为了不让她冤枉你我,咱们应当深入干点什么才对吧。”她盯着陈良,两眼闪光,有一种想把他吃掉的意味。李森跑了,她现在自由了,在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面前,说话不自觉地就变得放肆了。

        陈良不无慌乱,他很难抗拒杨云的魅力,只是眼下,他没有这个心情,“这”

        杨云握住他的手:“好了,我是逗你的。你半夜打电话,一定有正事,说吧。”

        “好,说正事。我想出去过段时间。兰岛有个作者,在当地有点小权力,一直约我去那儿玩。我想这样也好,至少大凤会冷静冷静。我唯一不放心的是小丹。你不是说有事要找我谈吗?”

        “你想躲一躲,这样也好,时间会抚平一切,那怕是刻骨铭心的痛苦。”

        “你没事吧?”陈良说,伸出手。

        杨云把纤手交给陈良,眼里噙着泪。“李森出事了。当然他出事与我无关。”

        “是吗?”陈良说。“坚强些。”

        “我会的。其实,我一直也没有依靠他。这样他无论成败,都不会改变我的生活。我只是寻思,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容忍了这么多年,来维持这有名无实的婚姻?”

        “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看过一个统计,有95的中国家庭都不幸福。”

        “你和大凤,说到底还是患难夫妻,大凤人很朴实,只是脾气有些怪,吵一通,过去就好了。跟我和李森不一样。”

        “可咱们都不幸福,这一点一致。小丹说我这一生很失败,我还不服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我年轻时所有的理想都没有实现,很无奈。单位里,为了一点小权力钩心斗角。家里,大凤下岗,儿子也不争气。真是内外交困!”

        “你帮小丹联系转学的事怎么样了?”

        陈良摇头:“好学校咱们进不去,孬学校又不愿去。这孩子真让人操心。”

        “回原来的学校呢?”

        “人家能让回吗?再说也不知小丹愿不愿回。你能帮我另外联系个合适的学校吗?”

        “我试试吧。”

        陈良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开始振铃,而后传来提示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陈良无奈地把手机丢在桌上,“这孩子,还是不接我的电话。”

        “你不用担心,我傍晚见到他了,还送他去打了狂犬疫苗”杨云说了一下见面的情况。“他说他晚上回七中去住。”

        “他说我什么了没有?”

        “当然说了。”杨云道,“他说,他恨你们。这就是我要找你谈的问题!”

        陈良一震。

        “现在的孩子,跟咱们小时候真的不一样。那时候,虽说物质条件比现在差,没有电视、电脑、阿迪达斯,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现在要深,家庭要比今天和睦。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孩子跟父母吵架。”

        “是啊,物质丰富了,亲情却淡漠了。”

        两人谈起最近媒体上的一个热门话题:一个小学女教师,让班里的学生先写出自己最爱的亲人,而后再一个个划掉,假设他们去世了。结果,惹得许多小孩子热泪盈眶。女教师的本意是要对小学生进行亲情教育。读者对此反应不一,有支持的,也有认为太残忍的。

        “小学生还知道为失去亲人哭泣,而中学生们已经开始怨恨自己的父母了。”陈良说,脸上充满感慨。

        “不仅仅是怨恨,”杨云说,“他甚至希望你们死掉。”

        “啊?”陈良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以手掩额,好像失血过多似的眩晕起来。他嗫嚅着什么垂下沉重的脑袋。

        杨云伸过手去。陈良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缆绳,紧握住她柔润的纤手,贴在自己脸上,开始无声地抽泣。“怎么会呢?他怎么会希望我们死呢?”他声音很低,仿佛从精神上垮掉了。杨云从陈良翕动的唇读出了他的心语,不禁百感交集。

        “你玩过游戏吗?”

        “游戏?我只是偶尔在单位里跟同事下下象棋。”

        “咱们可以玩一个游戏。”杨云捻着咖啡杯里的不锈钢小勺说,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突然脱颖而出。她盯着无助的陈良,仿佛自己是手持杨柳枝的观音菩萨,悲悯地望着云端下渴望救赎的众生,即将施展她救苦救难的本领。

        “什么游戏?”

        “跟我走!”杨云把一百块钱丢到桌上,拉陈良离开咖啡厅。

        “深更半夜,这到底是去哪儿啊?”陈良大惑不解,但还是上了杨云的车。

        “送你去网吧大学深造,专业:电子游戏。”

        “什么,什么?”陈良越听越糊涂了。

        杨云含笑不语,发动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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