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谓楚家】
分家太仓促。楚大海一家踏出楚家小院。立刻就茫然了。
院门之前是一堵墙,那是蒋家。向左,抑或,向右。那都是一样的没有目的地。
身后老宅是肯定不可能回去了。一则,楚大海携妻抱子,净身出户。二则,院子里两方外戚已经对峙起来了。
楚大湖本想分一杯羹。可是,楚大海撂挑子,直接净身出户。这就给楚大江带来了新的契机。他果断把握,乘胜追击。面色一沉,摆出兄长姿态。疾声厉色。
“三弟!我身为长子。你怎么还不如老四懂事?自古以来,哪怕就是皇族,也是太子继位。哪有废长立幼的?你不要挑事啦!”
“你!”楚大湖一场空忙。气急败坏,伸出手指。
楚大江腰板一挺,凛然正气:“我?我什么我?我怎么我?我是你大哥!你敢指着我?天上打雷,剁你手指!”
啪~!楚大江挥手摁下了楚大湖的点人指。
楚大湖,果断回身,望向大舅哥,资深地痞孔凡仁。
孔凡仁号称江湖人,平素犹如豹子似得,弓着腰。见状就要与楚大江对峙。于是,蓦地,直起腰版。气势大比拼。
“咳咳……。我大哥也来了。”楚大江婆娘,不阴不阳道出一句。
孔凡仁猛回头,赵一芳赫然就站在楚金大娘的身旁。很轻蔑的睥睨着孔凡仁。
“赵镇长!”
楚家小院门外,楚大海面色焦黄,楚金母亲也十分憔悴。他们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如此的窘迫,居然连栖身之处,都没有。
环视周围无比熟悉的一草一木,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娶妻、在这里生子、在这里遭遇了人生最大的迷惘。
此刻的楚大海,就犹如一棵树,被迫收敛根须,由植物化为动物。开始迁徙了。事实上,大树没有化作动物的准备,生物学来讲,也不现实。但,楚大海如今状况何尝不是如此。
留给楚大海的,只有死路一条!此时此刻,谁会管你楚大海,是不是一颗大树?有没有化身动物行走的生物学属性!
“老公,咱们去哪里呢?”楚金娘迟疑的,还是询问楚大海。
楚大海,一脸苦涩。
“能去哪里?咱爸刚出殡,那钱都是跟工友借的。未来两年,我们没有任何收入。要还债的……。”
楚金不禁撇撇嘴,此时才想到还有饥荒。方才为什么退缩?简直不可理喻。可是,这楚大海,毕竟是他生身父亲。依照青鹿星风序良俗,必须尊敬。
不止如此,以楚金身份,对这俩伯父,以及姑姑,倘若使用法力,上手段,那都是属于忤逆。是要遭天谴的。如若不然,楚金只需要一缕灵气射进他们的脑部,他们统统都得变成傻姑白痴!
楚金内心焦急,但是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在院中一直关注楚金一家的街坊老邻居们,开始窃窃私语。多数人脸上,对楚金一家,报以同情的目光。
姜老蹍也动了恻隐之心。他年纪比楚金的爷爷还大。姜家楚家还是世交。也就等于说,楚家这哥几个,都是从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做为楚老爷子的生前死党。此刻也只能做个见证罢了。搀和别家家务事,犯忌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姜老蹍叹口气,走出楚家小院,拍着楚大海肩膀。
“老四啊!我家你宝根弟弟,明年开春结婚。新房子已经收拾干净啦。现在已是初秋,这个冬天,你就住我家,你宝根弟弟的新房,将就过个冬天吧!”
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楚大海夫妇感激不已。一路道谢,跟着姜老蹍就走了。
姜老蹍,祖宗三代都是开碾房的,秋收冬藏,粮食必须脱粒去壳才能食用。碾房收入不高,但胜在经济来源,还是稳定的。
不了大财,却是小钱不断流。
因此,姜宝根的新房,盖得中规中矩。不显赫不张扬,一间小偏房,借着姜老蹍主房一面山墙,规矩格局,与三教镇其他民居,并无不同。
新房已经刷好白灰,家具已经到位。淡淡油漆刺鼻味道,依然没有尽数散去。
姜老蹍略带歉意地说:“家里没有多余的被褥,新被褥刚好做出来。你们也就先用着吧。”
楚大海一家,是真正的净身出户。从楚家小院仓促离开,啥也没有带出来。
楚大海和楚金母亲,急忙摆手,坚决拒绝:“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不行。新被褥是装新用的,宝根弟弟和宝根媳妇怎么办?不吉利呀。我们不用!这不合礼数。更不合规矩,就没有这么干的!”
姜老蹍脸上泛起红晕,显得很激动似得:“老楚家,人家好哇!正经过日子人家。从不坑谁害谁。你们楚家大院出来的孩子,守规矩知道进退。这姜伯伯理解。但是这大冬天的,滴水成冰。没有被褥哪能成?说实话,若不是这次你们分家内斗。姜伯伯我就是请你楚老四来住几天,怕也是请不来的呀。”
这话恰恰触动了楚大海心中,最深的执念,遥想家族声誉,那所谓的自豪与自信。他脸上浮现悲戚。默然无语。楚金母亲想要再次婉拒。
姜老蹍伸手摸了摸楚金的头:“都说你家楚金聪慧无比,才四岁,就跟小大人似得那么懂事。很有楚家门风做派。按照风俗,本来新婚之前,是需要童男童女来住一夜,压炕的。你们一家人住在这里,就当姜伯伯我请楚金来压炕了……,咳咳咳。”
说着话,姜老蹍脸皮蓦然胀的青紫。狠狠咳嗽了两声。很用力,仿佛要将整片肺子咳出来似得。
无比痛苦。同时又那么迅猛,猝不及防,他甚至没来得及,收回放在楚金头顶的大手。
楚金身为妖仙,目光何其敏锐,早在之前,就看出了姜老蹍不对劲儿。那生机近乎遭到封印。给楚金的感觉,就像一株巨石下很顽强的草!
“姜伯伯,没事吧!要不要紧,送医院去看看?”
楚大海帮姜老蹍捋顺后背。可是姜老蹍愈显得背不过气来,连连摆手,制止楚大海的无用功。
楚金母亲则是,腿脚飞快的去正房堂屋,帮着倒来了一碗热水。初秋偶有寒气,那碗水有白汽在袅袅缭绕。
“不能喝水!”楚金无法阻止,话语力度是不够的,只有付诸了行动。迅爬上炕,觑见母亲单手擎碗,嗖~!的一声,扑进了母亲怀里。
“哎呀~!”楚金母亲一惊,慌忙伸手去接楚金,于是那碗水,果断淌了一地。楚金还好,却是楚金母亲手背,烫的通红。
“楚金,你怎么这么冒失。烫到的是我,还好。烫到你细皮嫩肉的,非起燎泡不可。”楚金母亲嗔怒责备。
“呼呼~。消停点儿。等我不揍你的。”楚大海喘着粗气,厉声恐吓。
“孩子没烫到就好啦。别吓着楚金。他不是淘气的孩子。”姜老蹍来得快,去的也快,居然一眨眼又好了。
但是,楚金的灵识赫然现,姜老蹍的肺部,那一团幽雾,此时此刻分作均衡的两处。眼下,只是动态的平衡罢了。
非但如此,那黑气,竟然愈加浓郁了。
“五残秽气!”思索良久,楚金终于艰难的,在极尽消弭的记忆中,挽救出这样一道答案。
凡俗不懂,但是楚金可是明白的。五谷杂粮分属阴阳。比如粟米,就是阳属性能量。而水稻就是阴属性能量源泉。
斗牛星修真界,根据修炼功法属性不同,选择的食物,也是不同的。阴属性功法修士,决计不能食用粟米。否则道行减退是轻的,严重一点,当场走火入魔了。
但是,凡俗寿命本就有限,长寿的不过百年。身体远没有那么敏感。
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姜老蹍得这病,肯定是有原因的。楚金进姜家院子,就看到了工坊里那几套碾米设备。
此刻经过灵识印证,楚金籍此判断。米壳与面屑之类的长期,正负能量不断中和。从而诞生的五残秽气,冲进了姜老蹍的毛孔以及肺泡,最后蔓延了整个肺叶。
五残秽气阴属性,水也是阴属性。倘若方才姜老蹍喝下那一碗水。五残秽气,借机将会以盛烈姿态,瞬间成长壮大。
届时,姜老蹍肉体又产生禁锢。下场有一种可能就是“嘭~!”的一声。当场肉身炸碎。死于非命。
这不是危言耸听,幸亏有楚金!若不是楚金关键时候,复苏了一丝记忆。楚大海夫妇,这回还真麻烦了。有很多事没法子解释清楚,解释明白。
谁也无法解释这玄幻的现象。整个三教镇就这一处碾房,同样病例的不可能,轻易见到的。
弄不好流言四起,恩将仇报,谋杀姜老蹍,试图夺取房产,霸占新房什么的,楚大海的名声也就臭的非常彻底了。
楚金摇摇头,别说姜老蹍张罗姜宝根结婚了。这样状况,恐怕很难熬过这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
“啧啧,要命啊。”楚金不禁叹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姜老蹍如此仗义,宁肯腾出儿子新房,也不忍见楚大海一家露宿街头。
依照楚金前世做派,必须是要给予回报的。否则,道心生痕。不圆满了。
楚金悄悄,走出了偏房。院中靠近院门就是一排碾房。他驻足碾房门口,双眼平淡注视碾房的环境,灰尘很大,遍地碎成齑粉的米壳与谷糠。
他拾起一粒金灿灿的玉米。玉米很饱满,犹如玉石般缭绕光泽。熠熠生辉,十分温润。并有丝丝缕缕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玉米不可以整粒煮饭。因为这外皮,委实坚硬无比。近乎一层铠甲。具有极强的保护功能。所以,在使用之前,送至碾房,以巨大外力将其整粒震碎,震碎后的碎米才可以用来烧煮。这碎裂的玉米,谓之;苞米碴子。
楚金手里这一粒玉米,是完整的。应该是机器中蹦出来的。
“唉~!我这老爸,忒不靠谱!那这个人情,只有父债子偿啦。”
楚金极不情愿的,抽离出一道灵识,包裹一缕灵气,咻~!刺进了玉米颗粒内部。
霎时,一缕白雾腾起,略带甜腻,消散在空气中。这一粒玉米变得极其不凡了。莹莹灿灿,黄澄澄的炫目刺眼。躺在楚金手心,光晕流转就像一颗金丹。
蓦然!咳咳咳……。
偏房内,又传来剧烈的咳嗽。以及楚大海的吼叫:“楚金他娘,快快去倒水。”
“姜爷爷,姜爷爷,您把这颗金丹吃了吧。”
嗖嗖嗖,楚金跑进屋内,举起了那颗玉米,递给姜老蹍。
“滚一边去!填什么乱!”楚大海扬手打飞了楚金手中高举的玉米粒。
“咳咳咳~,老四,楚金是好意呀。咳咳咳。呕嗷~。”
姜老蹍憋得满脸通红,但依然摆摆手,制止了楚大海的粗暴。
楚金心中喟叹,这凡俗为人处世,真不可理喻。对自己家的孩子,就像对待野狗似得。呼来喝去。若不是这具肉身跟你渊源太深。就是拼着一身修为尽丧,我也给你打个满地找牙。
轰隆隆隆~~。
也不知道是楚金,要给凡人逆天改命……。还是,这心中忿恨太过忤逆。苍穹竟然绽放秋雷。霎时,电闪雷鸣。惊天动地,天降异象。
“怎么回事?这初秋季节,还有劈雷么?肯定是你爹怒了。你哥做的不对呀!”
雷声骤降,姜老蹍骇然不已,竟然将这雷霆,果断与楚家联系在了一起。然后又继续大咳特咳……。
楚金灵识扫过,沟通并操纵那一粒落在屋角的玉米粒,嗖~!玉米粒闪闪光,一闪而逝。思想有多快,那度就有多快。倏地,射向姜老蹍拼命张开的大嘴。
楚金不傻,无名英雄这事,他是不会傻乎乎去做的。
咻咻~!
玉米粒儿蓦地减,凌空打了三个旋儿,在楚大海与姜老蹍眼前,留下了轨迹。引起了他们注意,这才‘嗖~!’射进了姜老蹍的嘴巴。
“咳咳咳……。”
姜老蹍吃惊不小,咳嗽的更加剧烈。
“呕嗷嗷嗷~!”
最后,姜老蹍脸色青紫,脖子陡然变粗,抻直了脖子,眼珠子都鼓出来了。极其骇人。一张嘴:“噗~!”
吐出了一团黑色幽雾,“啪嗒~!”落地,竟是一对肺子。漆黑如墨,兀自悸动颤抖。散森森寒气。
“啊……。姜伯伯!”
楚大海惊恐不已。冲进屋内的楚金母亲,见到了这一幕,一失手水碗落地。
楚金早已看准方向,跳到了炕上。捂住了鼻子。
“赶紧埋了它!这是秽气!”楚金在炕上翘脚大喊。
楚大海也是慌乱了,没斟酌这话是谁说的。但是姜老蹍手法更快,居然扬起大脚,踢踢踢,竟将那团五残秽气,凝成的肺子,踢进了火炕的烧火口。再一脚踢上了小铁门。
楚金不由得一咧嘴。还有这么干的?那五残秽气甚为不详。这火炕,这新房不要了么?
楚金为之摇头。
“去医院看看吧,方才我匆匆一眼,感觉那是肺子!”楚大海惊魂未定。
楚金的母亲也配合着,狠狠点头。
姜老蹍深深呼吸了几口,脸上气色愈来愈好。那干涩的皮肤,以及深深的皱纹,竟然缓缓舒展开来。
“老四!楚金他娘。伯伯我多少年没感觉这么舒畅了。吸进来的气儿呀。都甜丝丝的哩!还去什么医院?我感觉我浑身全是劲儿!我能推上石头碾子一口气跑上一百圈!一!百!圈!”
楚大海面带狐疑,皱眉蹙眼。不住的抬头低头,打量姜老蹍。毕竟这状态,有点像…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借住人家房子,还是新房。倘若正赶上姜老蹍出事……。
蓦然,楚大海与姜老蹍竟同时将视线投向楚金。
可是,谁也没先张这个嘴。
楚金眼珠一转,咧咧嘴,腼腆的说:“我看姜爷爷很痛苦,在院子中,我就冲天说话,说别让姜爷爷咳嗽了。他是好人,借给我们房子住。”
楚大海,姜老蹍不由得眼神一亮,尤其是姜老蹍脸上露出赞赏,一脸美滋滋的:“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情分,楚家真是懂得感恩的好人家啊!好家风!”
楚大海目光和善了许多,追问:“然后呢?”
楚金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一个白胡子老头。就给了我那粒金丹。让我给姜爷爷吃下去?”
“金丹?”姜老蹍果断惊呼:“这玩意可是老道、和尚、喇嘛啥的弄得宝贝呀!仙家宝贝啊!”
“你怎么知道金丹?”楚金母亲整日陪伴楚金,她意识到楚金根本不可能,掌握这个词汇。
楚大海倒是很直接:“那白胡子老头啥样的。”
“没我高!”楚金很平静,一本正经的胡诌。
楚大海,姜老蹍,楚金母亲齐齐瞪大了眼睛。
居然异口同声,问道:“有尾巴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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