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纸

瀞灵廷云谲波诡，润林安风平浪静。楼兰向雏森报了露琪亚的平安，前者重重松了口气，再三表示会将消息交给阿散井同学，不让楼兰白忙。

        阿散井担心与否没人知道，关心的人也不太多，但阎魔在楼兰不知情时缺的大德，倒立竿见影地溅起了水花。

        没过几天，雏森忽然收到来自真央的紧急传令，命令所有在校的高回生统一回院院舍集中。

        本就不富裕的假期惨遭腰斩，来不及哀嚎，雏森匆匆忙忙换上制服，同家人道别后赴命去了。

        日番谷斜坡的屋顶上，向雏森的背影挥了挥手，正打算跳下房时余光瞥到一抹深色的影子。

        他扭头去看，来的正是楼兰，楼兰手里端着一小碟子田纳豆，踩着圆润木屐的小脚犹犹豫豫地点着屋檐，遇上日番谷的视线时，她下意识低了低头，嘴里小声说：“家里的甜纳豆，快吃完了。”

        日番谷“唔”了声，没说什么别的：“不过来？”

        楼兰脑浆在肄业，愁得有这顿没下顿，身体意识服从听到的指示，一步一挪地蹭到日番谷身边，放下白瓷碟端端正正地跪坐好，文弱地埋着脑袋。

        单边的沉默蔓延开来，楼兰兀自天人交战大半晌，末了幽幽地说了句：“雏森她走了喔。”

        “我听见了，也看见了，”日番谷无语，“你可以再晚点说。”

        楼兰：“？”

        日番谷：“那雏森大概就在真央了。”

        楼兰又反应老半天，意识到日番谷在拿她开涮，不是很高兴了瞪了他眼。

        日番谷：“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在润林安哪知道瀞灵廷怎么了，”楼兰说，指尖有意无意地勾弄起头发，不是很自在，“他可能在干嘛吧。”

        日番谷：“他？落晖？”

        楼兰：“嗯。”

        日番谷往嘴里丢了颗甜纳豆，边嚼边“唔”了声：“他干什么了，你俩又不吵了？”

        楼兰和阎魔八字不合，吵翻天也没大事，反而是楼兰单方面冷战不说话了，才是阎魔真干出什么把楼兰气炸了。

        上回楼兰跟那货翻脸，还是正月里。起因是阎魔喝高了随口high了句“谁搞到楼兰的私藏，跟谁结婚”，当时在杏林的单身女青年们联手起哄架秧子，就连被雏森顺道喊来的哈迪德和正好轮空来看看的清伊都被迫追到直播，可谓丢人丢出尸魂界。

        楼兰当场提溜起某人反手抵着他的胃物理催吐，事后一个多月没搭理人。

        “我又不是咎人，也不是他部下，他要干嘛跟我说什么，”楼兰越说越动气越说越憋屈，“要不是我每个月……”

        不好漏嘴了！

        日番谷狐疑：“每个月？”

        “没事，”楼兰回过神满地找补丁，“处理些小事。”

        楼兰对事迟钝，对人敏感通透得像面的明镜，分毫毕现地反射出乐惧哀怒。对日番谷又有近趋牺牲的盲目讨好，见日番谷烦就自己躲，动不动夹尾巴就跑，有些事被逼着问急了还敢反咬人一口，难捉得很。

        雏森过去常常埋怨，觉得日番谷太冷漠吓得楼兰不敢靠近，日番谷坚持认为这纯属子虚乌有栽赃构陷，但也很无奈。

        阎魔老不正经，楼兰也长期坐没坐相，文静不到半小时仿佛被扎着腚，屈起膝盖再用胳膊环抱住，脸蛋低埋下去，只露出漂亮的紫色眼睛，忽闪着凝视着陷入深思的日番谷，突然闷闷地开口：“你不开心了，在担心雏森嘛？”

        日番谷回过神，没诚意地敷衍：“差不多。”

        楼兰看得懂人脸色，但不晓得见好就收，不依不饶地讨日番谷的嫌：“差不多是什么？”

        “差不多就差不多，哪这么多废话，”日番谷不肯明说，“你不是也不知道瀞灵廷怎么了？”

        好端端的突然急调人手，谁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算什么，也是全不知道，”楼兰心虚地眨下眼，“其实吧，我那天晚上，没忍住，跟朽木白哉动手被瀞灵廷发现了……”

        日番谷：“……”

        日番谷：“你输了？”

        “怎么可能？！我站着让那小子随便砍他都砍不死我！”楼兰自觉可以干啥啥不行，但打架必须第一名，被冒犯的小鹩哥似的奓了毛，差点跳起来反驳，“我可能是做得有点过头吧，但也没太过分啊，也没被抓，就毁了点房子，这年头打架不损坏点公物天理难容好不好，上头了谁管……”

        日番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眼神逐渐放空，不懂自己犯过什么罪，为什么会被话痨围剿。

        “如果瀞灵廷戒严只是因为朽木家受袭，那肯定没事，跟雏森演习被偷袭那次不一样，”楼兰痛定思痛沉痛总结，“我以后找他肯定好好糊结界，不弄上回的临时货。”

        楼兰的常理就是没有常理，日番谷基本习惯，但身为流魂街住民一听这话不免诧异：“不是没事了，怎么还要找他？”

        “不然呢，那谁都吐槽我退化成原始人了，我不得练啊，”楼兰自尊心受了好大的挫，低下小脑壳嗫嚅，“我都大几百年没实战过，真这么下去，战斗意识都没了。”

        日番谷沉默片刻：“维持封印这么多年，你身体……”

        “没事！嗐哪跟哪啊，完全没关系好的吧，”楼兰欲盖弥彰地打断日番谷，一骨碌爬起来，“那什么的，甜纳豆吃完了，我得去……”

        “好了我没想问，”日番谷烦躁地掐了掐眉心，也站了起来，“一起吧。”

        日番谷所忧固然有雏森，但绝不单只因雏森，别的不说，他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就是头号麻烦。

        从去年起，冰龙的气息日益强盛，楼兰表面没怎么，实际偶尔会昏睡叫不醒，不吃不喝就要睡，硬喊起来要闹脾气，有次甚至险些误伤到雏森。

        暂时的封印不可能一劳永逸，不可持续几乎注定，他倒不反感也并不畏惧成为死神，哪怕在失去记忆浑浑噩噩的时间里，他就跟多数流魂街人不一样，对死神别说敬，基本的畏都不以为意，也不是很在乎自己将来的死法，死神不死神当然无所谓。

        日番谷之所以迟迟不做决定，一方面不放心婆婆独居润林安，另一方面，他不得不考虑楼兰的强烈抗拒。

        楼兰身上仿佛安了半自动警戒系统，但凡捕捉到“死神地狱”之类字眼立即拉响警报，比什么灵力探测仪都灵敏好用。

        虽然想不通楼兰严防死守的原因，可回过头看，日番谷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居然只因为顾忌其他人的情绪，就甘愿妥协让步，不得不感叹境遇真的很奇妙。

        润林安的副食店不多，门面大多灰头土脸紧巴巴，货都摆在老板身后的物品架上，比起现世的琳琅满目，品类有限得可怜。

        楼兰给老板递了钱，没等她拿回找零，忽然听见身后有陌生的声音在喊她名字。

        还叫得感情充沛热情洋溢，热泪盈眶得跟见亲人似的。

        润林安民风淳朴，但并非人人都受到欢迎。日番谷不必说，他是被孤立的少数人之一；楼兰不爱说笑，衣着又考究，就差在脸上写“攀不起”，更没朋友。

        不觉得自己在尸魂界有熟人，楼兰下意识转过头去，困惑的目光锁定陌生高挑的女郎，对着对方窈窕的身段与顺滑的橘发面露迷茫：“你是？”

        乱菊：“……”

        “是，我，啊！”乱菊简直绝倒，叉着腰俯身跟楼兰脸贴脸，胸前两团波涛汹涌的绵软呼之欲出，“才几年，几年你居然就不记得我了？亏我上次听清伊说起你就想抽空来流魂街碰碰运气……”

        “乱，”楼兰好歹从记忆的旮旯里勉强扒出一张人脸，困惑远大于惊喜与愕然，“乱菊？”

        “嗯哼，”乱菊神色一松，“记得我啦。”

        “你找我干嘛？”楼兰说，“工资不够花了，还是反悔想辞职？你先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帮。”

        乱菊：“……”

        “我就不能是想你了想来看看朋友么？”乱菊不能更服气，翻个大大白眼哀怨叹道，“我可真是倒霉，辛辛苦苦养家糊口，结果被收养的小鬼给忘干净了，太伟大了，真不愧是我。”

        楼兰：“……”

        楼兰：“你再说一遍，谁养的谁？”

        “啊没什么，”乱菊揣着手，若无其事老神在在地转移话题，眼神高深莫测地默默瞟向日番谷，“还没请教这位……”

        “日番谷，”日番谷瞥眼楼兰，发现楼兰的目光莫名又有些闪躲，“日番谷冬狮郎。”

        “初次见面，日番谷君，”乱菊把散满地的德行一收，得体地微笑，伸出一只手，“我叫松本乱菊，请多指教哟~”


　　(https://www.23xsww.net/book/52070/52070754/30794859.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xsww.net。手机版阅读网址：wap.23xsw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