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骨花
为防被雏森的数落，冬狮郎压平了签纸叠的纸鹤，放进衣兜里收好。
午夜的焰火冲散掉人群，等到烟花停下，抢占高处的人自发散开，成群向外走去。楼兰和日番谷一直等到神社人散了七七八八，他们也没能等到雏森。
通往神社的山路就只有他们眼前的这一条，只要下山必然不会错过，没见到就应该还在神社里。
虽然楼兰知道雏森在哪在干嘛，但她不很情愿去，只是看日番谷有点等不住，还是领着他往神社里走。
“小白小白你快来看！”雏森毫无身为走失人口的自觉，甚至十分惊喜地朝那两人挥手，好像她才是在找人的那个，“你看是谁回来啦~”
不用雏森提，日番谷远远地就看见那头标志性的金色卷毛，以及十几张口叽叽喳喳的小孩。
斋藤微笑：“日番谷君，好久不见。”
日番谷淡淡地“嗯”了声：“好久不见了，香砂。”
雏森一只以为日番谷和香砂斋藤是朋友，但其实他俩私交很有限，关系没雏森以为的近，看上去还不赖单纯是因为，润林安里肯好好叫日番谷“日番谷君”的只斋藤一家，别无分号。
见都见了，不打招呼也不合适，日番谷继续往几人的方向走，直到还剩十几步时他脚步蓦地一僵，偏瘫似的声硬地扭脖子，往身后看去，“……楼兰？”
楼兰手里抓着日番谷的袖子，整个人几乎贴住日番谷闷着声躲，还在那放厥词：“别管我，我眼睛辣。”
日番谷：“……”
倒也没想管，只是没法走。
虽然看着木呆呆，但雏森还没见过楼兰认生，她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吵吵的孩子，又问斋藤：“香砂君，你怎么吓到楼兰了？她不这样啊。”
斋藤苦笑，心说我冤，再捆上地狱都吓不到这姑奶奶。
雏森很自然地把斋藤的苦笑理解成无奈，好脾气地上去劝楼兰：“楼兰，香砂君很厉害的，诺你看，他身边的那些小朋友，都是才到流魂街还不熟悉这里的孤儿哦，能够义气生活靠的是香砂君和其它几个朋友哦。楼兰你别讨厌他啦，好不好？”
楼兰拿凉丝丝的额头抵着日番谷温热的后颈，抵死不从：“不好。”
“为什么啊？”雏森不理解，“香砂君可是好人。”
楼兰沉默好一会，这才闷闷地、但掷地有声：“因为他丑。”
雏森：“……”
日番谷：“……”
被人参公鸡的丑角本人不幸没憋牢，扭过脸“噗”地笑场。
楼兰闭嘴还成，一张嘴原地炸开麻雀窝。
围在斋藤身边的鸟崽子们不干了，空前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七嘴八舌。
“你怎么可以这么讲！”
“斋藤哥可好看了！”
“就是，你才丑！”
“不丑为什么不敢见人！”
“丑八怪！”
“八怪！”
楼兰：“……”
斋藤心底一突，连忙上前拦住作死的小崽子们：“哎好了好了，大家不要……”
日番谷忽然探手捉住楼兰的手腕，把她从自己身后拽出来，又皱眉扫了那群孩子一眼。
挑事的几个纷纷愣住，有几个不服气地瞪了回去，更多的则是下意识避开日番谷的视线，交头接耳地尴尬着局促起来。
日番谷没高他们多少，有一两个甚至比他还高。但可能是性格使然，小孩肯跟斋藤撒娇起腻，可或多或少都在害怕这个白发绿眼睛的小哥哥，哪怕他们斋藤哥哥跟人家似乎是朋友。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斋藤也出面赶孩子，“谁说想去求签的？还不快去。”
毛孩子们顺势一哄而散。
等小孩跑干净了，日番谷这才看了眼斋藤说：“够晚了，今天就不打扰，下次再见，香砂。”
斋藤理解地点头，又叹了口气。
“啊，好，”雏森愣了愣，朝斋藤打招呼，“那，回见啦，香砂君。”
日番谷离开时抓着楼兰手腕的手没放，很松弛地扣在那里，不乐意就可以随时挣脱。
楼兰不太自在地极小幅度地动了动手指尖，凝神木着手腕。
她心冷手寒，唯独与男孩掌心相抵那片皮肤是温的，全身神经仿佛在那瞬间高度活化，又在峰值被当头激了液氮，一面热情一面僵冷，如同被劈两半。
没有不乐意，只有迷惑。楼兰知道日番谷对她一直很有些成见，她自己也能避则避，不招他的眼烦，也省得多说多错。
可冬狮郎好像……没觉得她烦？
不仅不觉得烦，还蛮……照顾她的。
不喜欢，又会在意对方的情绪。
……奇怪的人。
但她哥好像，又一直非常地……特别。
楼兰抿着嘴，盯着日番谷的侧脸冥神苦思，眼神灼地对方不自在地撇头，她小脑瓜灵光一现，忽地给顿悟了。
一定是因为自己帮忙封印了灵力，算是帮冬狮郎解决过麻烦，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冬狮郎其实是在跟自己变相道谢！
楼兰被自己的自洽说服，轻轻松口气。
三人快走到红色鸟居前时，雏森被带着“任务”“工作”“虚”“结界”之类特殊对话的对吸引注意，她循声望过去，顿时睁大眼，有些兴奋地拿胳膊肘捅了捅日番谷，激动地声音变调：“小白快看！那是死神诶。”
“看见了，尿床桃，”日番谷吐槽，“流魂街里还有谁死神么？”
“可是不常见啊，”雏森说，望着那一行身着黑色死霸装四五人的眼神异常歆羡，她憧憬道，“真好啊，我也想成为死神。”
楼兰此时想通了事关人生的重大课题，奇怪地瞥着雏森，难得抽心情关心她：“为什么？”
“为什么，这很奇怪嘛？流魂街的大家，不都渴望成为死神的么？”雏森不解地反问，又快跑几步，迅速转身对两人宣布，“而且只要成为死神，我就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啦！”
楼兰：“……”
她踮起脚尖，悄悄地凑到日番谷耳根后一言难尽：“这孩子，之前是，受过什么心伤？”
怎么能活地这么大公无私？
“……”日番谷肩耳朵一痒肩一哆嗦险些把楼兰就地甩出去，他回头瞪眼楼兰，还是压低声，“雏森没事，只是有朋友下落不明。”
楼兰“哦”了声，腹诽依雏森的性格，朋友怕不是整个润林安。
哪都不缺死人，中奖概率也太大了。
雏森扳起手指，正出神叽里呱啦关于成为死神的一二三四点愿望，没特别留意另两位的互动。
直到那一行死神身边经过三人身边，原本只是单纯的擦肩而过，为首的女人却忽然停下，她拧眉看向三人，眉峰高耸：“喂，那边的小孩！”
雏森一愣，不明所以地也看向那些死神。
日番谷皱了皱眉，还是停下脚步，不着痕迹地替楼兰挡下对方的目光：“有事？”
“我说你呢，那个长头发的小鬼，”女人有些严厉地训道，“没事出瀞灵廷干什么？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么。”
莫名的关心来得居高临下，楼兰本人高来高去不习惯被别人摁头，不假思索地冷嘲：“瀞灵廷就一定安全？”
对方说：“至少比没什么灵力的三个小孩一起瞎跑安全吧？”
“……”楼兰好大无语，“你谁？”
“我叫白石清伊，八番队五席，”将桃栗色长发长绑成利落高马尾的女人自我介绍道，同时又看了看雏森和日番谷，视线落在楼兰被扣住的腕骨上，“他们是你家佣人还是朋友？出门好歹带上护卫，哪怕没有灵力，有大人在场至少安全。”
骤起骤落远比稳定的低谷更搞人心态，楼兰难得被哄出来的好情致，被有一接二又连三的不长眼彻底败个底掉。
楼兰本来就烦，小脾气又是被长兄宠坏的躁，活了小两千年没经历这种意义上的说教，无话可说好半天，“嗤”地气笑了。
她低头轻轻掰开日番谷虚握着的手，越过日番谷走上前。
察觉灵力异常紧追来的斋藤倏地色变：“楼……”
“别叫我楼兰！”楼兰呵断斋藤，她盯着清伊的目光阴仄，“八番队是吧，老子不是你们瀞灵廷的狗屁大小姐，被迫害妄想找你们的队医尽早发现尽早治，别乱发癔症瞎咬人，或者怎么，死神大人需要我科普一遍狂犬症的致死率？”
接触到楼兰眼神的刹那，清伊心下一凛，她用余光暗示身边队士，同时一挑眉，手若无其事地搭上腰间的刀柄，缓缓地说：“哟，小朋友蛮有个性。不是就不是吧，你哪来的火？”
楼兰忽地笑了，漂亮的眼睛琉璃珠似的嵌在眼眶里，无机质的冷光随着眼波流淌：“流魂街你家开的，还是尸魂界是你家产，多管屁事能多开你工资还是颁你奖金？”
清伊皱起眉：“守护尸魂界本就是死神的天职，与其它无关。”
楼兰嘲讽：“无关？这么伟大光正？吃喝的靠西北风刮，还是靠自己下蛋？”
嘴怎么这么损。
哪怕清伊涵养再高、再不跟孩子计较、再察觉到楼兰不寻常也恼火起来，她绷着脸说：“你自己行迹可疑，看着就不是流魂街的住民，例行公事罢了。”
“什么例行公事，轧路机吧，”楼兰嘲，“管得比道还宽，这么爱计较闲事，怎么不上虚圈去退治恶灵？”
清伊忍无可忍：“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们没有去过虚圈退治？”楼兰不笑了，扬起脖颈面容轻蔑，她优哉游哉别过清伊的话头，“就你们？弱鸡，残废，肌无力，窝囊废，进了大虚之森能活几个？斩了尸魂界现世几个残兵猪猡就拿自己当人物能上天，这么能的要不要我再贴几副锦鸡翅膀，插着飞还显得毛色更鲜亮。”
清伊虽然是流魂街出身，但为人老成持重，比队长还端庄，街头斗殴经验有是有，但还没见过不动手先开腔的路数，一时被气到语塞发抖：“你……”
“注意言辞，小鬼！”有队士听不下去，“公然诋毁烈士辱骂先贤，你这是对我等的侮辱！”
“侮辱？哟呵别介啊，被误会我还怪不好意思的，”楼兰眼皮一撩，“不说亚丘卡斯瓦史托德，百十来个你们能够基力安的几盘餐前点心？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好端端的我侮辱送点心的做什么？谢谢您还来不及，八百里加急都不见得比上赶送死的诸位有效率。”
“住口，黄毛丫头懂什么护廷十三队！”
“十三番队的荣耀不是你这种小鬼能随意污蔑践踏的！”
“白石五席，请下明令吧！这个小鬼绝对形迹可疑！”
“你这种享受护廷十三队保护的尸魂界的蛀虫应该滚出瀞灵廷！”
刚才是几石头惹毛了鸟窝，这会几大块陨石摔起群情激奋。队士们出离愤怒，七嘴八舌嚷成一片，比鸡叫还分不清彼此，居然没人针对性地限制楼兰发挥。
太久没骂街易口干，楼兰舔了舔起皮嘴角，声音不强不弱，却在一片嘈杂声里强势地鸡同鸭讲：“本事不行还不好好修炼，没事净跑流魂街不务正业玩忽职守，你们总队长是一把年纪该谋算养老，他一把老骨头你们也是？太平日子过舒坦了还居安不思危，活该一代不如一代一代啃一代老本，比一千年前还废物，万一出点意外……”
还没完没了了！
雏森：“……”
日番谷：“……”
斋藤心说“我就知道”，捂脸叹气。
不管过了多少年，经历了什么，每当再次回忆起初识楼兰的光景，日番谷想，自己曾对楼兰最大的误解，大概就是草率以貌取人，误以为那货是个腼腆羞涩、沉默寡言的小女生。
有些人不是不爱说话，闭嘴只因说不利索人话。
委实失敬。
“可疑的小鬼！”清伊身边有急躁的队士经不住激，摆出预备攻击的架势，呵道，“白石大人，请下指示！”
“闭嘴！”清伊冷斥，“身为死神，不要轻易和流魂街的住民动……”
斋藤满心沧桑，差点跪下求几位爷赶紧住腿别蹦了，蹦迪蹦到太岁上头是植树节忘种树还是盼望来年坟头草青青：“你们住……”
楼兰倏地扭头看了眼斋藤。
斋藤半张着嘴，骤然失声。
“不是真的崽子，别养残养废，”楼兰冷淡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悄声说，声音轻悄得像飞蛾的鳞粉，“没下一次。”
斋藤目光一凛，弯腰俯身单膝跪地：“是！”
楼兰回过身，不再说话，磅礴灵力猛地爆发，一言不发地压倒性地碾压在场所有死神。
所有死神呼吸一滞，如同窒息的闷痛接踵而至。那样灵力强悍厚重得前所未有，好比沉默的汪洋，排山倒海铺天盖地，无差别倾轧海底！
除了清伊震悚之下青筋暴起的手猛地握住刀，勉力摆出能够招架的架势，其余死神风吹麦浪似的拦腰歇菜，或多或少眼神呆滞神情恍惚，个别的口角甚至溢出白沫，咽喉挤出无意识的痛吟，几乎要失去意识。
那一刻，眼前嘴毒臭脸的小女孩，不再是小女孩，而是一头凶狠险恶的……怪物。
一头披人皮的虚。
她们之间的差距就是土包跟高山，或者比那更离谱！
清伊咬着牙，奋力扬起脸，坚决不肯不低头。
开什么玩笑！这种灵压绝对是队长，不，普通的队长级也没这种灵力，这简直就是剑八那样的，离谱至极的变态！
尸魂界什么时候冒出这种危险人物？十二番队的监控干什么吃的？警报呢？！
楼兰抱着胳膊，无意识似的仄歪着头，眼睛瞟向旁侧，目光却不知落在哪。
她惯性地撇着嘴，脸上轻蔑而茫然。
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干嘛？
哦，她一分钟前因为极度不爽，在蚂蚁面前瞎j8找存在感。
……没劲透顶。
楼兰突然很烦，完全不知道自己为的究竟是那般，她掐了掐眉心，收掉灵力，顺手抹去死神的相关记忆，恹恹扭过头，丢给斋藤一个自行领差的眼神指示，响转溜了，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雏森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突然，又过于颠覆认知。她在几乎错乱颠倒的世界面前茫然地惊恐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磕巴地不知所措地问斋藤，语无伦次：“为、为什么死神先生们都，好像受了伤，楼兰，楼兰她……”
“灵力压制，没事别怕，”斋藤站起身，他低声安抚雏森，同时看了眼日番谷，“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交给我。”
日番谷回过神，被一股强烈不安笼罩，但他好歹比雏森稳重，知道轻重没吭声。
“白石君，”一名队士骤然清醒，“这件事我们必须尽快报给队长！让他……”
清伊倏地回过神，她无意识地捏着酸胀的侧颈，迷茫地看了圈周围的同僚：“刚刚，发生了什么？”
“您不记得了么？”队士顿时急了，“刚才那个……欸？”
他话一顿，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由环顾起四周，诡异地与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手都下意识按在斩魄刀上，如出一辙的如临大敌，眼神又是同仇敌忾的迷茫。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想拔刀？
为什么？
斋藤眼神示意日番谷，悄声道了句“失礼”，不着痕迹地捏住雏森的袖口，半拽地回身往求签地方去。
雏森脚步僵硬地跟着斋藤，亦步亦趋的。
清伊狐疑地看着几人的背影，突然高声喊：“喂，你们等等！”
斋藤停下脚步，率先转过身，眼神迷茫无辜：“请问您还有什么事？”
清伊狐疑地打量着斋藤，又看眼日番谷，心说怎么，现在流魂街的小孩都长这么好看了：“你们是谁？”
斋藤：“润林安的住民。”
清伊：“……在这做什么？”
斋藤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既霸道又愚蠢，可看在对方是死神的份上不得不无奈回答：“来神社当然是为了求签祈福。”
清伊一抿嘴唇，那股强烈违和感却挥之不去：“然后呢？”
“……然后您刚才还问我寺庙住持在哪，”斋藤皱眉更深，然而目光温和宁静，就算被怀疑他在心里骂“这女人病得不清”也让人不忍苛责，“我说住持在后院，这个点应该已经歇下了，您不记得了？”
被这么一提，清伊模模糊糊好像是有点印象，她却瞥眼不敢直视自己的雏森，意有所指：“既然没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一直很仰慕诸位大人，所以紧张到不会走路了。”斋藤坦荡地事无不可对人言，甚至温柔地问雏森，“对吧，小桃？”
雏森目瞪口呆，好像头天认识的斋藤。
理性让清伊觉察不出破绽，然后从无数次战斗中磨炼出的意志又让清伊本能地怀疑斋藤，无法说服自己轻易放过对方。
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却正巧涌上来一波小孩，求到签文的萝卜头们吵吵嚷嚷、热情洋溢地把斋藤供在中央，纷纷举高了肉乎乎的胳膊，你推我我搡你，彼此较劲。
“香砂哥哥，看我的签。”
“我的我的！”
“走开，斋藤哥明明就答应先看我的！”
……
突然见冒出这么多孩子，清伊一怔，可能是想起什么，眼神变得复杂，“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
“唔，可以这么说，”斋藤熟练地应付每个孩子，还有闲暇对清伊解释，“和我一样，都是流魂街的孤儿，难得夏日祭，带他们出来玩。”
“……也是，流魂街娱乐本来就不多，”清伊忽然没了大张旗鼓追究的兴趣，她瞥眼其他人，“行了你们散开，聚在一起做什么？”
“白石桑，”手下人的表情一言难尽，“明明就是蓝染队长拜托我们……”
“行了行了，巡查半个晚上，确实没大事，都散了散了。”清伊敷衍地打发走同僚，远远地看向雏森，“你，想成为死神？”
雏森缓过神，惊魂甫定地点了头。
清伊：“理由？”
雏森下意识双手交握，口中嗫嚅：“我……”
她恍惚懵懂地想起楼兰嘴里的世界，似乎直到这一刻，才清醒又模糊地看到了，成为死神，是和流魂街，和润林安怎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那里有繁华盛景，远比她想象的所有道路凶险。
哪怕楼兰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又那么地……残忍。
迟疑片刻，雏森终于咬了咬牙：“因为我敬仰死神，愿意和虚战斗！”
日番谷和斋藤两人默然无言，约好似的对视一眼，各自腹诽该评价雏森笨蛋还是心大。
虽然此二者共存貌似也不会不兼容。
清伊微怔，突然柔和地笑说：“是吗？那要不要顺路送你回家，听我慢慢和你聊？我看你有这个天赋。”
雏森却惊喜万分：“可以嘛？”
“当然可以，”清伊有双多情的桃花眼，分明可惜斜挑入鬓的英气剑眉冲淡了五官的柔和，微笑也显得严肃，她落拓一笑，“对了，你的名字是？”
“雏森，”雏森轻快地回答，“我叫雏森桃，请前辈多指教！”
“我是清伊，”清伊说，“白石清伊，现役八番队五席，请多指教，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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