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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是是是!我承认,我喜欢她,行了吧。”

        在那一顿小龙虾宵夜后,陆野被那两口子追问了一个星期,每日的调侃下,他终于承认了这份情愫。

        “说出来心里是不是特得劲?”白成安拍拍陆野的肩。

        陆野嗤笑,并不是得劲,只是暗恋的潮水像是找到一个出口疯狂涌出,心底压抑的情感得到一定的释放。

        当陆野述说起心里的爱恋,哪怕明知对方不会感同身受,他的那颗心也会比自己暗自琢磨时激烈不少。

        讲述相处的这一刻,陆野是幸福的。

        合租两月故事不长,陆野也讲了近一个小时,他似乎忘了推销酒的事,夏思瑶进出楼梯间好几次,每次都能听见陆野重复同一个场景。

        话题在对讲机的提醒下结束,白成安已经听够,陆野却意犹未尽,还想讲什么,被两人拽出了楼梯间。

        “陆野!好好挣钱!”

        一个抛物线,空着的酒瓶在空中划过摔落在地,七零八碎的残渣弹跳起来,吓的两双脚连连后退,直到后背靠在电视屏幕上。

        夏思瑶怀里比她矮半个头的女生早已经泣不成声,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不敢看眼前的景象。

        包间沙发上坐着两男三女,酒瓶被其中一个光头男丢出。

        见两个小姑娘惊悸的模样,光头男起身指着夏思瑶怀里的女生骂的更起劲了些,“老子今天摸你怎么了,在这上班不就是给人玩的吗,装什么清高。”

        夏思瑶是个急脾气,立刻反驳起来,“在这里上班怎么了,你思想龌蹉看谁都龌蹉!”

        这话惹怒了光头,拿着酒瓶就朝两人去,旁边女人无法制止他,光头快走到两人旁边,白成安推门进来,挡在夏思瑶两人身前。

        见有男人进来,光头的另一个同伙也上前来,沙发上只剩下三个女人翘着二郎腿看着这场闹剧,她们好像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依然谈笑风生。

        遭到光头和同伙的推搡,白成安压抑的怒火也逐渐上来,脸上陪着的笑也绷不住变为愤怒,从小到大他未曾受过多少气,这算是头一次,没再多说,上手与客人扭打起来。

        恰巧陆野送完酒和其余两个同事路过,余光扫过包间看见这一幕,没有犹豫,推门而入。

        包间里,音乐声和男人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拉不开的架就加入它,两拨人在射灯与歌声下撕扯起来。

        情况愈演愈烈,惊动了ktv经理,带来好几个服务员才将混乱中的几人分开。

        经理看着狼狈的几人,再看身上的工作服扯坏,眼底一丝无奈和心疼,刚定的衣服,坏了太可惜。

        “你们几个滚去杂物间等着!”经理呵斥,转眼又对光头露出谄媚笑容,“哥,消消气。”

        递上烟,经理佝起腰,手捧着打火机替光头点上烟,又去替同伙点上。

        陆野几人离开包间,光头男才坐了下来,接过其中一个女人送来的酒喝下,“要不是王哥的场子,老子今天弄死他!什么东西!”

        经理点头哈腰,又俯在光头耳边说着什么,光头满脸横肉的脸上终于舒缓,但也狠声着,“今天必须让他们给老子道歉,不然没完!”

        经理起身,将他的位置让给进来陪酒的女人,弯腰退出了门,门合上,那谄媚笑容迅速收回,看一眼衣服拧着眉,大步朝杂物间去。

        杂物间里。

        经理靠着墙,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女服务员不堪光头多次骚扰,争辩几句,却没料到被光头动手打了一巴掌。

        夏思瑶进来摆放果盘,替女服务员鸣不平,引来后头的事。

        “你们几个动了手的,都去给我道歉,尤其是你,白成安!”经理撂下话,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灭,“别觉得不服气,服务行业就这样!”

        经理不是不辨黑白之人,这样的场所,他也是实属无奈,毕竟他只是个打工人,不想事情闹大,给自己添麻烦。

        “让老子道歉,做梦!大不了不干了!”白成安扯下领结,丢在地上不忘补上两脚。

        “我去道歉吧。”陆野背靠着墙,从头到尾保持缄默没有开口,直到白成安丢下领结。

        白成安侧目,陆野的衣服被撕扯开,扣子掉了两颗,胸口的皮肤裸露在外,皮肤被抓出两条血痕,嘴角撕裂溢着血,垂着的手臂青筋突出,手背上也被酒瓶划伤,血顺着手指肌肤流到指尖凝固。

        杂物间里其余的人,都扭头看向了他,满脸不可思议,显然白成安不干了的提议比道歉更有尊严。

        “本来就是他们的错,你道什么歉。”夏思瑶踢了踢纸箱,“不干就不干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杂物间黄光幽暗,陆野垂头,睫毛的阴影遮住暗淡双眸,他妥协,眼底却还带着倔,后槽牙咬住,阴影下那张脸锋利不甘。

        陆野看一眼手上的伤,新伤旁那条李一一上过药的旧伤还在,他需要这份工作,他要还钱,还要给奶奶治病。

        “算了,我去吧。”沉着音,陆野抬眸,那点儿坚韧倔强还是隐藏了起来,整理衣服,他拉住把手准备出门。

        “陆野有点儿骨气行不行。”

        “小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有骨气,说走就走,我不行。”

        随着陆野的话,白成安拉住他的手渐渐松开,他是陆野的朋友,在这房间里,他是最了解陆野情况的人,没有办法相劝。

        白成安的怒气无法发泄,只能踢了踢墙角。

        “我们一起去。”

        做出决定,白成安勾住陆野肩膀,露出笑容,“我是为了你才去的!”

        包间里,陆野弯下身,看着射灯在地上来回晃动,耳里听着光头的漫骂发泄,用力握拳忍耐,伤口撑开继续渗血,也不觉痛,只想快点儿平息,他要离开。

        没换衣服,听不见白成安的喊叫,看不见何兴民的嘲笑,从包间出来,打车直接回到了望江名门。

        客厅亮着灯,已近凌晨,李一一还在客厅坐着,陆野惊慌错愕,第二次如此狼狈的出现在她面前。

        眼神躲闪,陆野像做了错事,拢了拢衣服,换下鞋朝自己房间去。

        陆野脸上的伤,在进门那一刻已被李一一看见,她想询问,陆野却像一阵风快步回房间,关上了门。

        客厅静了下来,只听见李一一沉重的叹息声,她将书合上,安静等待。

        坐在床上,陆野已经无暇在意身上的伤,只想着,她会如何看待自己,不学无术的混混还是只知道打架的不良青年?

        他厌恶自己的人生和遭遇,上天不公,明明那么努力,却依然停滞原地,生活毫无起色泥潭越陷越深。

        可上天好像又眷顾自己,让他在落寞无助之际,遇见了李一一。

        摸出包里的烟点上,最廉价的烟,十年来,陆野的救命药,从第一份工作被辞退,从热情被磨灭,他染上烟瘾,城市里有许多放松方式,他消费不起,多年来,落寞与开心陪伴自己最多的只有它。

        可今日,在这清香环绕的房间里,烟变得刺喉,吐出的烟雾也熏红了自己的眼。

        将刚吸两口的烟掐灭,躺在床上,一墙之隔的客厅里有李一一,陆野内心的空洞,好似被填满。

        他不需要这尼古丁了。

        脱下工作服,抓起干净t恤套上,打开房门,站在客房与客厅的交界处,陆野哑了声,“我可以和你待一会儿吗?”

        话音刚落,客厅连同窗外的几盏灯熄灭掉,良久,眼睛适应黑暗,陆野才又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停电了,周围漆黑,只有远处微亮的灯光照射。

        他看不真切李一一的模样,只有一个身形。

        夜里,李一一的声音传来,轻身细软,“你坐吧。”

        迈步上前,陆野还是没坐在沙发,准备坐在地上,李一一推了推地毯,示意他坐在上头。

        那张地毯是五一在文兴镇老街购买,她看出陆野有坐在地上的习惯,特地为他购买。

        陆野坐下,李一一也挪动身子,滑坐在另一张地毯上。

        暗夜里,李一一露出陆野没有察觉的浅笑,她想着,若是母亲知道她这样盘腿的坐姿,定然又是一顿数落。

        窗户打开来,六月的风不再寒冷,反而带着一丝热气。

        风又卷起了那股淡淡蜜桃味,从窗帘传来。

        拿起一张废弃的草稿纸,李一一不慌不慌的将它折叠成纸盒,放在陆野面前,“现在我同意了,你可以抽烟。”

        陆野笑了笑,摸出烟又顿了顿,“不怕熏着你。”

        “没事,我家里人也抽烟。”李一一说的坚定,好像这样她的谎言更加真实。

        陆野举起打火机反复按了好几次,火苗还没来得及靠近烟便被风吹灭,“算了,是风不让我抽。”

        每次点烟,他都没有抬手遮挡,风怎能不吹灭。

        “打火机,借我用用。”李一一伸出手,一只带有陆野余温的打火机放在她的手上。

        拿出茶几隔间的香薰蜡烛,遮住风,三两下将它点燃,一股沉香木的味道在空中扩散开来,风一吹,弥漫整个房间。

        烛光跳动,柔光下陆野伤口的血变成暗红,李一一起身拿出药箱,坐在陆野对面,还是和收留他的第一晚一样。

        “伤口先消毒,手!”李一一命令起陆野,他乖乖伸手。

        碘伏擦拭,一阵凉,还是身体自然反应的抖动,李一一低着头,“疼也要忍着,这可是在给你‘女朋友’上药!”

        “好!”陆野嗤笑点头,尽显乖巧。

        棉签还是如同那一晚,落到了陆野的嘴角,李一一却再也没有羞赧,反而轻柔的在他嘴角点了点,唇部柔软,李一一的手颤抖了些。

        收好药箱,李一一坐回了最初的位置,陆野开始慢慢讲起了事情经过。

        “错的不是我们,但我们也得道歉。”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的事向喜欢的人述说,如释重负。

        “有时候,也不是做错了才会道歉,为了在意的人或者事,也不得不低头道歉。”

        白成安为了朋友的义气,陆野为了家人。

        像他小时候,明明没有做错任何,却被迫给欺负自己的小孩说对不起,因为只有那样的妥协和示弱,他们才不会去破坏奶奶的菜园。

        “我知道,但我不甘心,我也挣扎过只是——结果一败涂地。”火苗下陆野眸子里闪着光,带着红和泪,隐忍与坚韧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有多少人是怀着梦想来到大城市,都想要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绝大部分人都是咬牙□□,也有一部份人最终惨败,悻悻而归。”

        话到此,李一一扭身看向陆野,“但无论哪一种,在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已经很了不起,陆野,你没有输,你很厉害。”

        陆野抬眸,烛光里的李一一眼里没有同情可怜,反是坚定,她从未瞧不起自己这样的人。

        敞开的心扉,让陆野讲起过往。

        “我母亲在我四岁那年去世了,奶奶收养了我,她没有子女,后来又收养了一个女孩,叫程莱。”

        这是李一一第一次听见程莱的名字,在她脑海里,奶奶与程莱,是陆野唯一的亲人。

        顿了顿,陆野脸上挂着少有的脆弱和不安,“高二那一年,奶奶病了,肺癌,肺部纤维化又很严重,需要插管帮助呼吸,没办法干活,我就辍学了,为了小莱的学费和奶奶的医药费,我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十年。”

        安慰的话在嘴边,李一一却开不了口,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就算经历过类似过往,内心的感受也无法做到完全相同。

        眼底泛泪,李一一垂眸,继续耐心倾听。

        “医生说奶奶活不了多久,治疗也只是延缓,可我不想放弃,她没有享过一天福,在那个小村子里为了我们两个没有血缘的人操劳了一辈子,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陆野的头已埋进臂弯,能听见小声的啜泣,带着鼻音,他声音变得软,“一一,我好害怕,奶奶有一天会离开我。”

        总会好起来这样的话,李一一讲不出,在母亲的教育下,她总是理智清醒的。

        奶奶的出现,拯救了陆野,让孤苦无依的他又有了温暖,而现在,那个残忍的事实却是奶奶的离世才会减轻陆野的负担,改变现状让一切好起来。

        李一一攥着的手愈发紧了,关节泛着白,薄唇咬的麻木,她极力克制欲要夺眶的眼泪。

        “会好起来的。”这样的话,陆野却说出了口,“再努力些就可以了。”

        眼泪终还是没在眼眶停留多久,簌簌往下落去,李一一别过头,不想让陆野看见,怕这会引得他更加难过。

        陆野抬头,抹了一把泪,擤鼻,“一一,你不知道,我的名字还是村长给取的,野…”陆野嗤笑自嘲,“像野草,任人践踏随意拔除。”

        陆野的心在此刻已然跌入谷底,掉落深渊。

        李一一歪头朝陆野近了些,“小学的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的眼神延出窗外,看着阳台满满的花盆,“野草生命力顽强,可以抵御寒冬对抗风霜,只要一阵春风,它就可以再次生长。温室里的花朵,许多都做不到。”

        李一一的声音向来是轻的,轻的慢慢融进自己的身心,温暖每一寸。

        陆野眼底薄雾又起,

        你便是那一阵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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