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诶？！！”
在短促的惊叫过后，东山脸上的表情半是为难半是恐惧地把脸往左侧过去，想要避开枪口，同时求生欲爆棚地把手往身后的门把摸去，但是我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抓住了门把。这下我和她离得更近了，因为不想让她有什么小动作，所以我直接将枪口贴上了她的下巴。她猛地一抖，立马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她本来把汗和眼泪都擦干净了，但是此刻她就像是被按下了什么情绪的开关，泪腺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她的眼泪马上止不住地流，一层薄汗在额角渗出，脸庞因为激动而泛起一阵潮红。
看起来很夸张，但和之前把套餐打翻的时候相比要冷静了许多，起码鼻孔和嘴角都没有流出液体。难道说，被人用枪威胁在她眼中要比不上社死令她绝望吗？还是说因为有了刚才的事件，所以她对恐惧的感知反而没那么敏锐了呢？
“那、那是店长指使的啊！我只是个打工人而已请不要这样做！再说为什么找上的是我而不是那个职场骚扰狂魔长谷川呢这也太不公平了——”
“闭嘴。”
东山是个爱说话的人，不错，不过这里不是适合聊天的场合。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我真的要饿死了，所以我决定提早演完这一场戏。
我维持自己“看似温柔实际冷酷无情的白切黑杀手”人设，用看蚂蚁的眼神注视着在枪口下瑟缩的黑发女人，冷冷地开口：“作为世上仅存的原生种，唯一的救世主，我将会是衪至高无上之神谕的第一执行人——迎接你的终末吧，凡人。”
食指用力，我扣下了扳机。
“呯！”
枪声响起的瞬间，东山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往上一提，肩膀大幅度地鼓起，身体如同触了电般绷紧着往墙上一蹭，接着她两眼一翻，失去支撑地斜着身子往地面倒去。
“……”
没有烟硝味，也没有四溅的鲜血。
因为，这把枪真的只是玩具而已，里面没有子弹，只有按下扳机后发出枪声的发声装置。
虽然我在被砸了一盘子之后确实有点不爽，但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因为好玩就用枪射杀无辜路人的，毕竟善后要付出的代价远远低于收益。
可是我实在没想到，这场恶作剧的对象居然如此配合……
我看着昏倒在地的东山，一时也有点愣住了，但很快我反应过来，捂着嘴，弯下腰笑得乐不可支。如果晶子也在这里就好了，这么好笑的一幕，我真想把它录下来反复播放！在我的二十年人生中，我还是第一次做出这么有成就感的恶作剧！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有像你这样的人？东山小红，我太喜欢你了！”
虽然知道她根本听不见，但我还是大笑着表示了我对她的喜爱之情。
抹去眼角的泪花，我直起腰来把东西收好，把刚才没来得及穿的黑色制服裙子穿上，又将玩具枪藏好，最后视线移到了躺在地上的年轻女人身上。
嗯……好吧，这下是逃不掉要体力劳动的命运了。
＊
在酒店遭到了绑架未遂事件之后，就算是再不走心的伊沙贝拉也警觉了起来，找了个新的藏身地，一间离车站很近的公寓。为了安全性，她还特意用易容的技能伪装成别人完成了租房手续。
也就是说她原本也可以不用住酒店的，为什么不早点租公寓呢？
这个问题很快被某人身体力行解答了——因为伊沙贝拉根本不做家务。不是不会，而是单纯地厌恶这种无聊单调的工作。上到扫地做饭，下到洗衣服洗碗，她都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交给酒店客房服务和洗衣店，目前唯一做过和家务搭边的东西是把垃圾袋拿出去扔掉。
这个人是钱太多了吗？
虽然晶子也直白地吐槽过了，但被吐槽的本人很不以为然，甚至还说出了“要是没钱就去抢银行”这种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玩笑的说话。
饭的问题可以外卖解决，但作为同居人，晶子只是忍了三天就终于忍不住了，趁伊沙贝拉不知道去哪里了的时候，主动找到清洁的工具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当一切大功告成的时候，黑发灰眸的女人也回来了，她似乎是逛街去了，穿得光鲜亮丽，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看到手持拖把的少女，她站在门口挑了挑眉。
“原来你喜欢打扫？”
“才不是啊！只是家里太脏了我看不下去了而已！”晶子气冲冲地单手插腰，另一只手直直指向悠闲的女人。“明明你才是大人，就不能成熟一点，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吗？”
“我当然懂得照顾自己，晶子，”被小自己六岁的少女责备后，伊沙贝拉也面不改色地走到餐桌边上，把拿着的东西都一一放下，直到她从最大的那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纸盒——包装表面印刷了一个圆盘型机械的图案。
“所以我买了扫地机器人。”
在机械运行发出的一片底噪音之中，坐在沙发的晶子盯着在地上笨拙地移动的白色圆盘，终于回过神来。从回忆中抽回思绪，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发呆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屈内与格特》——一本希腊语的语法详解，再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自从搬家之后，伊沙贝拉就给她塞了很多这样的书籍，让她先学习希腊语，等之后再学拉丁语，说是身为教团的一分子至少应该要懂得无形之术的入门，为此，她要在两年内学会希腊语和拉丁语……这可能吗？！
伊沙贝拉只是耸了耸肩：“没什么不可能的。以前希莉…密林俱乐部的前教主，一个月就能学会一门语言，我虽然比不上她，但也只是花了十三个月的时间。不用精通口语，只要能看懂文献就行了，你看起来比当年的我要聪明…好吧，这是夸张了点…你和当年的我差不了多少，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话虽如此。
晶子连英语也只是普通小学生的水平，要她从零开始学习完全没接触过的希腊语，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她是异能力者，不是天才儿童！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很想摆烂，但伊沙贝拉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突击抽查，一想起被那个女人嘲笑的时刻，她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时，放在沙发的手机发出震动，于是晶子又找到了休息五秒的理由。她拿起手机，发现是伊沙贝拉的短信。
【不买外卖了，出来吃晚饭，我带了新朋友！！！】
下面是一行地址，在池袋，但是她用谷歌地图查了一下发现也不算远，只要五十分钟的路程。
像是得到延期的死刑犯，能短暂地从枯燥乏味的语言书籍中解放出来的与谢野晶子，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由的快乐。
然后又重新陷入了由伊沙贝拉·巴特利特带来的神奇麻烦之中。
＊
“你醒啦？”
当东山小红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坐在了餐厅的卡座边上。周围是她熟悉的餐厅的布置，但在细节上又有种微妙的不同……这里是她不认识的另一家餐厅，而她的对面则坐着刚刚才认识的陌生女人。
“！！！！”在这一瞬间，东山回想起了她在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本能地想要逃跑。
“我劝你不要逃哦。”
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短发的年轻女人双手手肘撑在桌上，手背交叠地托着下巴，微笑着说：“如果你离我太远的话，这个身体会报废掉的。”
这个有着温柔外表的恶魔，吐出了让她如坠冰窟般的话：“在那一枪之后你已经死了，是我用神明的力量复活了你，不过你要是逃走的话，衪就会收回力量，估计这下你就真的会死掉吧。”
“我已经、死了……？”
东山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是和平时完全相同的一双手，摸了摸心口，皮肤底下的心脏也依然在跳动着，这样的她却已经死掉了吗？
“然后被复活了。”坐在对面的女人强调道：“现在你是活人，不过假如你想要一直保持活人的样子的话，请你老实地坐好听我说。”
“…好、好的……”虽然她们是同龄人，但扎着辫子的东山看起来总是要更年轻一些，此刻她双手伸直放到大腿上一脸局促不安的样子更加显得她像是后辈一样。
“珍珠奶茶之神对于与原生种相似的人类总是更偏爱一些，所以你会得到赎罪的机会，东山。成为奉茶者，令世人领教珍珠奶茶的魅力，使他们被折服在衪的甘甜光辉之下吧！待我主在世间的形象变得比分裂前的骄阳（注2）还要耀眼，你就能被赐予宽恕，获得新生。”
“…呜…我明白了……毕竟我也不能拒绝不是吗……”
新任奉茶者有些不情愿，那双近乎黑的深棕色的眼睛又因为泪水的浸染而变得湿漉漉的，不过没有真的流下泪来。她还是屈服了：“但是，像我这种人，要我完成帮助神明大人的这种重要的任务什么的，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一般人了，而是魔法少女。”
“诶？”
“不过因为你的年纪已经不是少女了，所以用不了魔法，但是在关键时刻，神明大人会帮助你的，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注1)！相信自己，你就是魔法少女！”
当与谢野晶子来到现场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离谱的话。
大概是因为被骗过了太多次，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去质疑伊沙贝拉说的话，在听到神明大人这个关键词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不过又是伊沙贝拉的玩笑，所以根本没有相信什么“魔法少女”的话。
那么，这个被伊沙贝拉玩弄的可怜人是谁？
“啊、晶子，你来啦。”伊沙贝拉穿着一身像是侍应生的制服的衬衫和黑裙子，她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晶子，很高兴地朝她挥手。待晶子坐到身边后，她伸出手介绍道：“这是小红，我们教团的新成员，虽然不是异能力者，但是是魔法少女！很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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