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太君的百福寿宴
沈乐意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都是第一次操办近百号人的宴席，不过她也不打怵，人多口味杂，她就做那些常见的一般人都能吃的菜，再来点华而不实的。
让人觉得精致，哪怕口味不那么完美，人家也不会说出不好的话来。
菜单都想好了，和将军府里的下人知会一声，确定食材。沈乐意心里有了几分成算。
十七日，将军府来马车接人，沈乐意只带了柳依依和银杏去。
到了地方，三人都是赞叹。
墙足有六尺高，地面铺着石砖，墙上地下都不见一寸青苔，正门前四个守卫带刀值守，两个大石狮子十分逼真高大，正应匾额上书的“大将军府”，气势雄伟。
绕了一大圈，来到后门，不似沈乐意印象里古代高门大户会开的一扇隐蔽侧门，而同样宽阔，有两个守卫在此，马车亦能畅行进去。
一路上，三人跟着领路的管家来到厨房，假山流水，繁花似锦，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光是厨房就独开了一个院落，比荣升客栈加后院都大，既供日常烹煮饭食，也供那府上的十八位大厨住宿。
“各位好，我是荣升客栈的掌柜，被小姐找来给老太君做寿宴的。”
沈乐意猛地被这么多同行盯着瞧，不紧张，但是有点尴尬。
“沈掌柜。”最年长的那人给她先问了好，“管家事先都已经同我们吩咐过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使唤。”
他们这些人见惯了大小姐的饮食挑剔，眼下来了个被大小姐喜欢的厨子，他们当然不会因为她是女子或年纪小就轻视，也不会因为嫉妒想孤立给人下绊子。
要紧的是能跟沈乐意多学几手做给大小姐，免得因为无用被送出府去。对沈乐意的态度自是亲热。
“使唤可说不上，还请大家多帮帮忙就是了。”沈乐意谦虚道。
“沈掌柜，东边的厢房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你今晚就先在这儿休息，明日宴罢，我再派人送你回去。”管家说道。
“有劳。”沈乐意颔首。
走进厨房，锅灶比她店里的齐全多了，地方也够大，沈乐意看着满意。
她把刀具拿出来，这是找章万升定做的那套，她已经用顺了手，自己带了来，刀柄上还刻着“沈”字。
其他人一看就觉得她讲究。
干起活儿就更讲究了。
寿宴吃花糕是常事，但除此之外沈乐意还让人以各类果蔬汁和面醒发，包裹不同内馅做寿桃与福袋。
寿桃只做一个，做的越大越好，给寿星。福袋呢，要做一百个，给各位宾客，让人也能得到花甲老人的长寿福气。
沈乐意手巧，两只手也不知道怎么捏的，硬是能不用刀切，就拿红色面捏出一个笔法劲道的“福”字，贴到金黄色的福袋上。
其实他们不知道，沈乐意只会“福”和“寿”这两个吉祥的字而已，其他的就是让她写她也写不好啊。
面食放的久，沈乐意指挥着人把花糕和福袋寿桃全做出来了，一百个福袋摞到一起，最上面顶着一个大寿桃，看起来很是壮观。
杜鹃陪着小姐来查看过一次，都是点头。
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起来，先煲老母鸡汤。搭配雨后新采的野山蘑，煲上两个时辰，最是鲜美。
不过这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再炖燕窝。
沈乐意来到这个世界后，为着客栈的受众和自己干瘪的钱包，一直没有碰过金贵食材，眼下技痒，将军府给的预算也够足，不由得想折腾点新鲜东西。
上辈子她曾跟随过一位江南大厨学习煲汤的本事，让她最得益的却不是他煲的哪种汤，而是他把煲好的鸡汤火腿汤都用来炖燕窝。
那时她还只知道用牛奶来炖，顶多加些木瓜莲子。大厨给了她一碗用鸡汤炖的，她顿时惊为天人，方才知道燕窝还能有另一种味道。
“葛叔，麻烦你把这燕窝择得干净些，千万不能有一点燕毛。”沈乐意嘱咐。
老葛就是之前给她最先打招呼的那个，听了她的话连连保证：“你放心吧，给贵人们吃的东西，我哪敢糊弄。”
“沈掌柜，这些草鱼你打算怎么做？”擅长河鲜的李厨娘问。
“做糖醋鱼。”
其实也就是松鼠鱼。
老太君的寿宴分了两厅举行，官客一厅，女客加孩童一厅，没那么大地方一人一席，只能合桌同食同乐。但有婢女仆从用公筷布菜，还是能够保证干净卫生。
就是那种蒸鱼炖鱼夹起来松散，盛到碗里都毁了样子，着实不好看。
做成松鼠鱼很合适，去除鱼刺，切出了块状炸制，样子好看，也方便食用。
李厨娘看着她把炸过的鱼头和鱼身鱼尾又拼到一起，鱼身上的肉翻了过来一块一块地立着，再淋上糖醋汁，看着实在诱人。
“要是有松子就更好了，可以撒上一些。”沈乐意道。
“瓜子行吗？”李厨娘问。
沈乐意被她逗笑了：“瓜子还是差些意思，不过瓜子可以拿来做油茶面。”
“油茶面？”李厨娘没听过。
“面粉放到锅里炒，快变黄了再放油放红糖，和芝麻碎花生碎瓜子碎，不停地翻炒熟了后盛出来备着，想吃的时候用热水冲开就好了。”沈乐意道。
“那我现在就去炒面？”李厨娘跃跃欲试。
沈乐意赶紧拦住她：“别，这个放下寿宴上不合适，等什么时候得空了，你做来当早膳吃。”
说着沈乐意还有点想念，有一阵子她可爱吃油茶面了，几乎每天早上都要来一碗，配着面包吃。
有时候冲得稀一点，有时候冲得稠一点，但不管怎样，喝到嘴里口齿都是甜的，满是坚果香。
“掌柜的，快来看看这个玛瑙肉可好了吗？”那边银杏又叫她。
“来了。”
沈乐意揭开锅盖一看，便点了头：“不错，汤汁都收了，可以出锅。把这个分成每碟三块，每位客人一碟。”
“好嘞。”
厨房里忙得叫一个热火朝天，沈乐意抽空出门透了透气，把头上的汗擦净。
听到远处传来喧哗声，知道这是宾客盈门，开始给老太君祝寿了。
“老太君，晚辈恭贺您六十大寿，望您福寿延年，和乐安泰。”说话的是礼部侍郎陈茂源。
“多谢你。”
老太君吕佩华也才曾是英气女将，征战沙场，如今时值花甲之年，头发却不见花白，精神矍铄，如同四十正当年。
大小姐赵安也微微福身见礼。
按理来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是不需要露面招待男客的，可实在是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了她这么一个女郎，祖父爹娘兄长都已为国捐躯，她不得不和祖母一起撑起将军府的门面。
“老太君。”
卫听闲来得稍晚，带着皇上亲赐的贺礼，吕佩华从座位上起身，和赵安一起行礼恭敬将贺礼接过。
吕佩华：“多谢皇上。”
卫听闲轻扶她的胳膊，吕佩华站起身来。
这时，卫听闲才复又送上自己的贺礼，道：“这幅万寿图乃前朝大家陈炳所书，以此恭祝老太君福寿安康。”
吕佩华看着笑了笑，指向自己身后桌案上的那盘百福寿桃道：“你这万寿和我这百福倒是相配，待会儿我先把这福袋赠给你。”
“那晚辈就多谢了。”
卫听闲躬身道。
老太君也没食言，一开席分赠福袋，首先给的就是卫听闲。
旁人也不计较这个，能得到长寿老人的赠福可是有好意头的。也不知老太君是怎么想到的这个主意，让每个来贺寿的都真正与她同乐了。
吕佩华高兴握着赵安的手：“你找来的这个厨子还真是不错，这寿宴做得够热闹。就是给我这寿桃做得都比脑袋大了，要几天才能吃完？”
“寿桃当然要大了，您吃不完就分给下人们，让他们也沾沾您的福气。”赵安道。
正巧又来人端上了长寿面，一根面条做成中间不断，吕佩华一口吃下这独一份的面，量刚刚好，既有长寿的寓意，也不至于吃得狼狈。汤是用豚骨吊的高汤，香醇味厚，搭配上两根小青菜，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满是功夫。
“不错不错。”吕佩华连连点头。
瞧见自己孙女也主动吃了两口菜，她就更高兴了。使劲地吩咐人给她夹菜布菜。
赵安不由失笑：“祖母，我这碗都快堆成山了。”
“那你就学学愚公，把山都移到你肚子里去。”吕佩华道。
赵安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老太君，您府上的燕窝可真是鲜美，与您相比，我们都算乡下客了。”有官夫人恭维道。
“厨子的手艺好些而已，燕窝不本来就是乡下的东西？要在京城可还找不到呢。”吕佩华淡淡地把话说回去，没承她的恭维。
那个官夫人打哈哈：“您说得是。”
赵安见状端起茶杯转移话题：“今日感谢各位夫人小姐为我祖母贺寿，赵安以茶代酒，谢过各位。”
旁人闻言也都把茶杯端了起来，恭贺声再次响起。杜鹃顺势冲侯在偏厅的乐师们示意，丝竹管弦纷纷奏起。
沈乐意在厨房犹能听到，她的忙碌告一段落，扯下套袖，也坐下来喝了杯茶，钱袋里装着刚到手的一百两，觉得此刻实在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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