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日方升（1）
距离立秋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了，秋意随着九月了消逝正式开启。
苏望之和钟意琛定了去南京的高铁票，这个周末她没有见到林壑，推开虚掩的门，房间的灯没开，夕阳余晖映照在床上，房间里被林壑收拾的一丝不苟。
她突然被自己这样的行为愚蠢到，心想自己在心虚些什么，怕他走吗？来这里看他的行李在不在？衣服是不在了，不过书本还在。
林壑视书如命，“嗯……没走。”苏望之自言自语了一句。
在意的，她怎么会不在意呢？
这几个星期，她似乎习惯他在，家里重新变得空荡荡的反而让她觉得浑身有不自在。
她开始不自觉会看手表……五点，六点，七点……
她习惯的开门声，和林壑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今天都没有。
“还不回来……”
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感觉自己是不是像时光倒流回到自己八岁一样。
那时候苏鸿儒天天忙着生意，忙着创业，根本没空理会她，她每天等着苏鸿儒回家，每天一个人呆呆的看着门把手什么时候能动。
只是三个星期啊……你就习惯他的存在了。
苏望之看着手表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家里恢复了曾经的安静，苏望之闭上眼。
“啊！”
偌大的房子，她的尖叫甚至有了一丝回声。
她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这也是她房间墙上有隔音棉的原因。
她羡慕钟意琛的墙可以不是隔音墙，可以是画，是照片，她甚至有一刻羡慕管徐，至少他的奶奶时时刻刻都可以陪着他。她还羡慕什么？羡慕很多。
羡慕那些上学放学有家长接送的，羡慕那些可以准时参加家长会的，羡慕那些家长可以在儿童节来化妆帮忙的，羡慕那些生日不用是自己一个人的。
只有她，翻来覆去只有一个人。
无力感再次袭来，她默默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懦夫！”随之而来的就是如潮水般涌出的眼泪。
她任由眼泪流下，有些泪就停留在脸上，她也不擦，任其静静在脸上干涸……
她从床上爬起，坐到书桌前，从包里拿出一个活页本，本子里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张。
“妈，今天家里又没有人了，忘记跟你说了，弟弟的房间前几个星期有人来住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我没有拦，你帮我跟弟弟道歉……妈，我每次写信都会跟你说想念，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很自私，好像只有在委屈的时候才会想到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孝顺啊，我给弟弟买了新的玩具，他现在七岁了，还会喜欢玩具吗？
对了，这次回来，我给你认识一个人，他叫钟意琛，是我的朋友，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给你看我的朋友，虽然我好像只有这一个朋友，不过他人很好，他主动说来拜访你和弟弟。
妈，你好久没来见我了，你什么时候能再来一次啊，我好想你啊，你能来看看我吗？”
她一直忍着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打湿在纸张上，思念能漂洋过海寄给去远方的亲人吗？
她将这封信夹回了活页本，一人吞咽了委屈，独自收拾去南京的行李。
国庆赶路归家的人很多，下午一点半的火车票，开车肯定是要堵车的，两人选择坐地铁，地铁站离家近也方便些。
穿越在这些人群里，各色各样的人在这座快节奏的城市里都沉默不语。苏望之好像跟他们更像，带着耳机尘封自己的故事。
不过这次她把耳机分给了钟意琛一半。
“还有半小时，不急，我们去买点吃的吧。”苏望之看了眼手表。
两人走到了高铁站的全家便利店。
“苏老板随便拿，我请客。”
“三角饭团，葡萄汁。”两人异口同声，逗的苏望之笑了一声。
“不愧是合作伙伴，很了解我啊。”
沿途风景，从城市到乡村再到城市。看惯了城市，看到绿油油的稻田，分散的房屋，都是一种放松。
两个小时不到就抵达南京。
钟意琛并不是第一次来南京，不过确实是第一次离开家人离开自驾游来到这里。
苏望之在一旁就显得十分轻车熟路了，把路线安排的十分到位。
十一国庆假期正式开始，夫子庙秦淮河，音乐台，两人玩的尽兴。
钟意琛大大小小的袋子里装着各种为钟妈钟爸准备的礼物。
回民宿的路上，两人路过一个饰品店，是独立设计师开的店。
在店里逛了又逛，钟意琛看中了一条领带夹，设计师说可以免费刻字，钟意琛犹豫了一会……
“z，大写的z。”
“好的稍等，您可以来选一下字体。”
钟意琛跟这设计师去挑字体刻字，苏望之挑挑选选也没看中自己想买什么。
就在两人要走时，苏望之在拐角处看见一条玻璃糖样式的手链。
她回去拿了起来，细细看了起来。
“喜欢？喜欢就买吧。”
钟意琛看她眼里放光，想是真的心动了，叫来了老板问他价格。
“这个不贵的，是我老婆在国外找到的材料自己编的，这个手链不止手里这一条，还有一条成对卖的，仅此两条，别的地方没有的。”
“我要了，包起来吧。”
手链很漂亮，在黄色路灯的照射下，还能折射出一丝丝色彩。苏望之的手腕上从此多了一条玻璃糖手链。
她不止一次抬手看看这条精致的手链，弄的一旁的钟意琛打趣。
“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在店里晃荡晃荡没有想买的，快出门的时候看上了，现在爱不释手呢～”
尾音特意拖沓，苏望之唔上耳朵，闭眼摇摇头在钟意琛面前得瑟。
转悠了半天，一条手链让苏望之挪不开眼，躺在床上，她把手抬起来对着天花板的灯，看着手链里折射的光，她自己在不经意间翘起嘴角，眼光痴痴的看着手腕。
还有一条则被她包装精致的放在包里。
十月二，庆祝国庆的气氛还没有过，钟意琛跟苏望之看了网上的攻略找了一家专门吃鸭粉汤的店，两人，一边吃，一边看着接下来的地点。
是打车还是坐公交啊。
两个人决定打车，然后徒步。
阳光穿过树叶，钟意琛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眼球，拿着相机一顿拍，不经感叹，这里的梧桐跟上海武康路复兴公园的梧桐确实不一样。
但各有各的美，不是用比较可以形容的。
苏望之拿出手机，站在天桥上，往这看不见尽头的路拍了一张照片，可幸的是，效果很不错。
有些泛黄迹象的梧桐，从树叶缝隙透过的光，来观光的行人，坐在观光火车上的游客。
她一时兴起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朋友圈的背景图。
望穿这些景色，它们寄存了太多人的思念，寄存了太多人的秘密。
“陪我去看看我妈。”
“好。”
两人打了车，从上车开始，苏望之便开始沉默不语，钟意琛也不打扰她，因为以前家里人去看奶奶的时候，爸爸也是沉默不愿意说话的。
她为妈妈买了一束桔梗，一路上她细心的护着花走，苏望之在前面走，钟意琛就在后面静静跟着。
一个长得温婉大方的黑白照片，顿时让苏望之红了眼，但她只是含着泪，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不让眼泪留下来。她每次来都在心里默默说下次不会再哭了。
但这是忍不住的，每每来，她都会想起当年的那一幕，触景生情，她总觉得那是自己的错。
钟意琛见苏望之不说话，在一旁举了一躬，也沉默，怕触了苏望之心里的伤疤。
苏望之从包里出来了写满文字的活页本，用打火机在墓前一张一张放在盆里烧了起来。
钟意琛在一旁看着一张张写满字的纸张燃烧，心里不禁心疼，这么多张，她写了多久，她每次写下文字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态？也红了眼眶。
待这些信都烧完，苏望之的泪也流干了，她抚摸这面前冰冷的照片，手指满满划过凹凸不平的字面，爱妻……
她静静地陪了妈妈半个小时，用自己最温柔的眼神看着她最爱的妈妈，因为当年妈妈每次望向她时，眼里的温柔，慈爱，温婉，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墓前有一点灰，她便用手轻轻擦拭去，周边有野草，她就帮她拔去，做完这些，她缓缓站起身，又弯下腰，最后摸了摸那张照片，温柔的说道：
“你要想我，就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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