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偶遇高中同学

老板说，他的爷爷年轻时就住在上面。杜鹃山以前叫四角山，后来因为一个名叫杜鹃的女孩而改名。

        有一年，杜鹃山上有一户姓杜的人家诞下一名女婴，因长相乖巧漂亮，故取名杜鹃。杜鹃五岁的时候，父亲因一次上山砍柴，不慎坠崖身亡。她母亲过不了这种穷苦日子，没多久，扔下杜鹃就跑了，骗杜鹃说赚了钱就回来接她，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从那时起，本该天真无邪的年纪，担起了家里的重担扛。天没亮就要上山砍柴放牛，回家洗衣做饭，还要照顾久病在床的奶奶。

        杜鹃每天吃过饭就坐在自家门前，望着下山的路口，逢人就说：“我妈妈说了，明天就会来接我。”

        就这样过了两年，相依为命的奶奶也离开人世。破败不堪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那头老黄牛。

        后来村里有个整天游手好闲的村民，见杜鹃年纪小，身边没有个大人，就想在她身上打主意。他骗杜鹃说去城里见妈妈，年幼无知的杜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幸好在去城里的路上被赶来的村民拦住了，险些就被拐卖到外地。

        回来后，周围邻居看她可怜，提出想收养她，不知道是对村民失去了信任，还是对自己家恋恋不舍。杜鹃坚持就在家，哪里也不去。

        没办法，邻居们为了照顾她，只能时常送一些衣服和粮食来。杜鹃也很懂事，闲暇时也会到邻居家帮忙干点农活，带带娃。村里人都很喜欢她，夸她又懂事又漂亮，还说等她长大了，给她找个好婆家。杜娟听后，总是笑嘻嘻地不说话，一脸羞涩腼腆。或许在她年幼的意识里，找个好婆家就等于有个家了吧。

        可就这样一个惹人怜悯惋惜的女孩，生命定格在了八岁。

        她八岁那年夏天，连续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傍晚，杜鹃披着斗笠放完牛回家。一棵大树在她前面轰然倒下，看见远处山坡上大块巨石，和一整片的泥土带着植被滚下山坡。

        她丢下牛，慌忙掉头跑回到村里。挨家挨户地敲门，告诉村里人山上有非常多的泥巴滚下来，让他们赶紧离开。

        雨越下越大，等杜鹃通知完35户人家后，她才想起自家的牛还在坡上，转身就往坡上跑。村里人拦住她，叫她不要去，很危险。可是杜鹃怎么说也不听，她说那头牛是她家唯一的亲“人”。

        黑夜慢慢散去，雨停了，整座山像是被刀劈开了一半，露出光秃秃的黄土。山体滑坡淹没了整个村子，还好村民都安然无恙，可小杜鹃再也没能出来。

        后来村民集体搬迁到镇上，杜鹃的故事口口相传，为了纪念她，人们把这座山更名为杜鹃山。几十年过去，那座山又长出了新的树木，生机盎然，可杜鹃却永远留在了山上。

        听完老板的故事，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大家半天说不出话，也都各自回到房间。

        夜里下起大雨，就像小杜鹃经历的那场暴雨，杜鹃的故事在我的脑子里久久不能散去。

        早上起床，从背包里翻出火车上剩下的面包和牛奶，早餐就随便对付了。稍作整理后，在柜台退了房，再一次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前往汽车站。

        车站外的人和昨天一样，路边多出两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四五个警察站在周围维持治安。

        这种情况，想想没啥好消息。正想着今晚睡哪里。这时，人群中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标志性的马尾辫，两条大长腿，女生中有1米7个子的在我们这实属稀有，站在人群中格外晃眼。

        我朝他们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吴晓丽！”

        她是我高中的同学，我们从小学就认识，也算是发小，关系一直都很好，自从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联系。另外稍矮一点的女生也是我们一个班的，关系就一般。看到她们两，我还有点窃喜，不孤单了。

        吴晓丽四处张望看到我，激动地跺脚，用手指着我大叫我的名字。摆着大马尾，牵着还在发懵的赵君向我跑来。

        上来就给我肚子上一拳，扯着嗓门喊：“方元，天啦，看你肚子胖的，才几年不见，你都发福了。”说完一脸傻笑，上牙龈都露出来了。

        我捂护着肚子，“你才发福，你更年期。”

        赵君问我：“你是刚下火车吗，客车站停运了，杜鹃山上全是冰，听说要年后才能通车。”

        我回答道：“我昨天就到了，昨晚找了一家满是臭味的宾馆，刚退房就来这里了，正准备去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吴晓丽一脸嫌弃，扇了扇鼻子说，“怪不得闻到你身上一股怪味，不用去看了，还是走不了。跟我们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吃住全免费。”

        我疑惑地看着她，“有这种好地方？”

        赵君拍了拍我肩膀：“走吧，我也是托晓丽的福，要不然也跟你一样流落街头。”

        我半信半疑地跟在她俩后面。

        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像回到读书时候一起放学回家的样子，聊的话题还是那些，只是答案变了。

        赵君说她家里一直催婚，这次回家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父母安排的相亲，听说相亲对象还是高干子弟。

        晓丽一脸鄙视地说：“亏你还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怎么能用这么老旧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人生。老人对结婚的思想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你这么年轻就想做一名灰头土脸的家庭主妇了，你说过的理想去哪了？”

        赵君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反驳，父母命，不可违。

        我在一旁打圆场，“人家只是相亲，又不是去结婚。而且对象可是高干子弟，说不定一眼就看上了呢。”

        我又接着问：“晓丽那你呢，你男朋友呢？”

        晓丽一脸不屑，“切，能入我眼的男人在国内还没几个，等我什么时候去国外带个帅哥回来给你们见见。”

        赵君调侃道：“再帅能有我们方元帅？”

        晓丽斜眼看向我，“他，看他胖的，一屁股能把你坐成标本。”

        我有些无地自容，三个人又开始说说笑笑。晓丽大大咧咧的性格一点没变，除了性格急躁，爱说大话以外，其他都好。

        说话间我们走到一栋吊脚楼楼下，古朴的少数民族风，硕大的翼角高高翘起，宽大的门头两边挂着大大的红灯笼，中间牌匾上写着“丽君农家乐”。

        晓丽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进去。

        走进正门是一个大厅，方方正正，规规矩矩。中间摆了四张饭桌。角落里传来麻将洗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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